書生宗湘若正在巡視自己家的田地,忽然看見莊稼深處晃動得厲害。好奇心驅使下湊近了一看,原來是一男一女在野戰。那男人見有人發現,提上褲子就跑了,只剩下那個女人。
書生偷眼一看,只見女人眉清目秀,貌若天仙,心癢難耐,就想做和那男人一樣的事,只是嫌這地上髒。於是走過去問道:「約會可快樂嗎?」
女子笑而不語
書生來回撫摸她的皮膚,觸感光滑細膩。
女子笑罵道:「你這個酸秀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老這麼挑逗有什麼意思?」
書生又詢問她的來歷。
女子說:「一場露水夫妻,打聽名字幹什麼?難道還要給我立個貞節牌坊?」
書生說這地上太髒,我不習慣。而且你天生麗質,就算是有私情也當自重,何必如此草率?我的書齋距離這裡不遠,不如去我那裡如何?
女子點頭同意,相約晚上再去。
到了晚上,女子果然如約而至,兩人綢繆備至,十分愉快。
由於保密工作做得好,過了一個多月,都沒人知道他們的事。
有天來了個和尚,看見書生後大驚:「你身上有邪氣,最近可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書生堅持說沒有,和尚就走了。
過了幾天,書生病了。女人依然每晚都來,還給他帶來新鮮的水果,照顧備至,十分殷勤。
可到了晚上,總要強迫書生親熱。書生生病,身體不好,就有些不耐煩。
忽然想到和尚的話,就懷疑女子並非人類。於是刺探道:「前幾天有個和尚說我遇見了邪祟,這兩天果然就病了,明天我請他過來,做一場法事,驅驅邪。」
女子聽後,慘然色變。書生的疑心更重了。
次日,書生果然派人去請和尚,和尚說她是個狐狸精,如今道行尚淺,我給你寫兩道符,回去後找一個乾淨的罈子放在床前,貼一張符在壇口。再準備一個盆,等狐狸精被吸入了罈子裡後,用盆蓋上,把符貼在盆上。然後把罈子放到大鍋裡煮了,這狐狸精就除了。
家人依言而行,果然抓住了狐狸精。
正準備煮了,書生看見狐狸精帶來的水果,起了惻隱之心,又讓人把她放了。
女子從罈子裡出來,拜謝救命大恩,誓當相報。
幾天以後,書生的病更加沉重了,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這天僕人去市場上買棺木,遇見一個女人,自稱是書生的表妹,本想去探望,但臨時有事去不了,又拿出一包藥請轉交書生,保管藥到病除。
僕人帶回家給書生服下,果然病就好了。書生知道這女人就是那個狐狸精,心中十分感激,日夜祈禱,希望能再見一面。
有一天晚上,正閉門獨酌,忽聽有敲門聲,打開一看,正是那狐女,大悅,請進來坐下。
狐女說分別以後心中感到十分愧疚,知道你是單身,所以特地找了一位美嬌娘以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讓他明早去南湖,如果看見一個穿白色披肩的採菱女子,就趕快過去,如果找不著她了,就去河邊找一枝短杆蓮花,隱藏在荷葉下面,你把它帶回家,用蠟燭燒花蒂,這樣你就能得到一位美麗漂亮的妻子了,而且還能長命百歲。
書生次日去南湖一看,只見湖中採菱女來來往往,十分繁多,不過只有一個穿白色披肩的女子,遠遠看去,風華絕代。
書生急忙趕上前去,忽然女子消失不見了,於是按照狐女的吩咐,來到河邊採下那隻短杆蓮花,帶了回家。
到家後把蓮花放在桌子上,正準備點蠟燭,一回頭,只見一位美麗的女子站在身後。
女子道:「你這個傻子,我可是狐妖,你不怕我嗎?」
書生根本不聽她說的,苦苦哀求。
女子又問:「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書生編了個瞎話:「是我自己能認出你來,根本不用別人教。」
於是伸手去拉女子,女子隨手而下,變成了一塊石頭,一尺多高,玲瓏剔透。
書生把它供在案子上,焚香禱告。
到了晚上把門窗都封好了,就怕它跑了。
次日起來一看,石頭沒了,變成了一個女子的披肩,聞起來有女人的香氣。
書生把披肩放在被窩裡抱著,就這麼躺了一天。
到掌燈時分,書生起身點燈,一回頭,只見那美女正躺在床上。
女子苦笑道:「真是冤孽,不知是誰洩露了我的底細,被你這麼糾纏。」
於是不再拒絕書生,兩人結成夫妻。
從此書生家裡的箱子裡常常就冒出來許多金銀布匹,也不知道怎麼來的。
後來女子懷孕,十多個月才準備生產。那天他讓書生閉門謝客,自己拿刀剖開肚子,取出了孩子。第二天傷口就恢復了。
一家人又幸福的生活了六七年,忽然女子向書生告別。
書生哀肯不舍,女子說:「聚散離合,本就是人生常事,不必如此掛懷。況且咱們兒子是大富大貴之相,你也有百歲之貌,還有什麼好苛求的呢?我本姓何,如果你想我了,就拿出我的東西喊『荷花三娘子』,就能看見我了。」
說完忽然平地飛升,書生大驚,跳起來抱她的腿,只抓住一隻鞋子,掉在地上,變成了石燕。
女子離去後,書生翻檢女子的舊物,看見當初那條白色披肩還在,於是每當想念女子的時候,就拿出披肩呼喊「荷花三娘子」,果然眼前就出現了她的容貌,一舉一動,都與真人一樣,只是不會說話罷了。
這篇故事出自聊齋志異,名叫荷花三娘子。故事分為兩段,前段講述書生與狐女交往害病,得到和尚的搭救後,心生惻隱,放過了狐女。後半段講述了狐女為報恩介紹荷花三娘子給書生。
從前段看來,作者實際上是否定野合行為的,認為這種偷偷摸摸的舉動不符合周公之禮,有傷風化。作者以主人公因此生病的後果警戒後世之人。
後段是這篇故事的主體,寫了與荷花三娘子的婚姻生活。荷花三娘子一會兒是蓮花,一會兒是怪石,一會兒又變變成披肩,令人目不暇接。這一段想像奇特,清雅浪漫,花氣襲人,反映了作者對古代文人士大夫的清流生活的嚮往。
在稿本聊齋志異中,作者在文末評論道:友人云:「『花如解語還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放翁佳句,可為此傳寫照。」
這兩句詩出自陸遊的閒居自述,全詩如下:
自許山翁懶是真,紛紛外物豈關身。
花如解笑還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
凈掃明窗憑素幾,閒穿密竹岸烏巾。
殘年自有青天管,便是無錐也未貧。
蒲松齡摘取這首詩的頷聯,引出了這篇瑰麗的篇章。
清朝但明倫評論說:「評引放翁句,疑即是篇所造端。」
蒲松齡筆下的男女情愛,多是神仙鬼狐,遠離人間,擁有一種浪漫的想像,因此才超脫了現實生活的桎梏,使得其筆下的男女超脫肉體,抵達精神的高峰。這或許也是蒲松齡作為一介文人,對於感情,對於精神的永恆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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