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山村裡住著一名老奶奶,人稱樂奶奶。說起來,樂奶奶的命不是一般的苦,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娶了媳婦,沒想到,一場災荒到來,夫妻倆雙雙死在逃難的路上。
樂奶奶像路邊的小草一樣,頑強地活著,如今已經年近六十了,好在身體還非常硬朗。所幸家裡有二十多畝良田,租賃給別人耕種,還能維持溫飽。
前不久,一名小乞丐倒在路邊,被好心的樂奶奶救了回來,請來郎中救治。郎中說,這病沒法治,胸口裡有淤血,很難弄出來。小乞丐在街邊乞討時,撞見惡少,躲閃不及,擋了他的道,被惡少一腳踢在胸口上,差點死了過去。
小乞丐整天病懨懨的,樂奶奶就讓他住在家裡,養著他,端茶遞水,不厭其煩。
轉眼大半年過去。這一天,村口忽然來了一位老道長,敲著竹筒唱著道情。走到樂奶奶的門前時,突然倒在地上抽搐。樂奶奶慌忙給他掐人中,過了一會,老道長甦醒過來。
樂奶奶把老道長扶進屋裡,端來粗茶淡飯。老道長吃罷喝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個老毛病,有一些年頭了,一旦發作,就會暈倒在地。我一個遊方道人,早晚會死在路上。」原來,老道長從小就跟著師父遊走四方,長大後,就落下了抽搐的毛病,年紀越大,發作得越頻繁。
樂奶奶便詳細地詢問起發病的反應、身體狀況,微笑著說:「你也算福氣好,遇上了我,這病就不算事,我能治。」原來樂奶奶的父親擅長針灸,她從小跟著父親學習針灸技術,會治不少疑難雜症。只不過她是一個女子,自古以來沒有女子坐診的,故此她的針灸之術得不到施展,好多人不知道她會針灸。
老道長喜不自勝,趕緊央求樂奶奶救治。樂奶奶從裡屋拿出一套銀針,大約幾十枚,一字擺開。她在老道長身上十幾處穴道上,插滿了銀針。
每次針灸兩個時辰,每天一次,一共針灸了三七二十一天,療程結束。老道長神清氣爽,渾身輕鬆,抽搐的毛病一直沒有再犯。他高興地說道:「老姐姐,平常老感覺脾胃不暢,似乎氣血停滯。如今脾胃舒暢,看來老姐姐是神醫妙手啊。」
老奶奶擺著手說:「也算是趕巧了,恰巧這種病我能醫治,讓你見笑了。」老道長說:「老姐姐的恩德,沒齒不忘,貧道感激不盡。」
說著話,小乞丐病懨懨地走過來,依偎在樂奶奶的懷裡。老道長問道:「老姐姐,你的孫子得了什麼病?」樂奶奶把小乞丐的來歷說了,並把他得病的原因講了,愧疚地說:「可惜我學藝不精,當初我父親也沒有指望我治病救人,傳授的醫術有限,他這毛病我治不了。老父親和哥哥早已亡故,侄子一家搬到省城開設醫館,路途遙遠,一時半會想不到好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
老道長早就注意到小乞丐的不正常,只不過,他身體欠佳,一直沒有理會。如今身體好了,有了精氣神,他才關注起小乞丐來。
老道長招手讓小乞丐過來,捏著他的脈搏,凝神屏氣好一會,忽然大笑著說:「真是奇妙,貧道也會一些醫術,從小跟著師父學了一些氣動療傷。他胸口的淤血,必須借用外力才能根治。也罷,我來給他治療吧。」
樂奶奶大喜,趕緊拉著小乞丐跪下叩頭。老道長先打了一套拳,然後坐下來,把雙手搭在小乞丐胸前的穴道上,先是運氣,然後揮掌輕輕拍打。不一會,只見小乞丐呼吸急促,「哇」地吐出一口黑血來。
於是,老道長每天給小乞丐醫治一次,一共用了七七四十九天,小乞丐終於吐出了鮮紅的血絲。老道長長舒一口氣,說道:「好了,用藥物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小乞丐慢慢地恢復了精神,人也清醒了很多。他跪在地上,衝老道長叩了三個響頭。老道長笑著說:「也是機緣巧合,不然的話,縱使相逢不相識,又如何治得了你的病?要不是老姐姐出手搭救我,我也無緣救你。要謝,就好好地感謝她!」
小乞丐又對著樂奶奶叩頭,樂奶奶一把拉起他,說道:「奶奶年紀大了,要惜福,不能接受你的大禮。奶奶還想無病無災多活幾年,人老了,沒有兒女養活,也算不幸之事!」說罷,眼角潮溼起來。
小乞丐一拍胸脯,說道:「奶奶,沒事,我有力氣,我來養活你。」樂奶奶開心地笑著說:「好,好,好。」
過了幾天,老道長告辭走了,仍然雲遊四方去了。小乞丐認了樂奶奶為奶奶,隨了她老公的姓,住了下來。十多年後,樂奶奶去世,他安葬了樂奶奶,然後娶妻生子,延續她家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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