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個很聰慧的人,她雖是個普通的農家婦女,但丈夫去世後,她卻一心守寡。公公婆婆想盡辦法都沒法使她改嫁,於是只好分給她房屋,她就靠做針錢活自食其力。
李氏有個姐姐,嫁給了王鬼頭,生了個女兒,年已十六歲,相貌很美。王鬼頭把女兒當作寶貝,所以還沒有許配人家。
鄰村有個叫張傻子的,他的母親年老而又糊塗,積蓄了一百吊銅錢,要為兒子找一個好媳婦。她和王鬼頭向來認識,所以一次次地託他提親。
王鬼頭眼紅她的錢,想方設法要想得到,因而想小姨子李氏年輕漂亮,如果騙她和張傻子結親,錢就可以到手了。
一天,他牽著頭驢子到李氏家,裝出驚惶匆忙的樣子,哭著對李氏說:「你姐姐病危,想跟你說句話才能閉眼,叫我來接你,請你不要推託。」
李氏見他誠心誠意來請,何況是在大白天,不會有什麼問題,就騎著驢子跟王鬼頭走。
走到張傻子家,王鬼頭叫李氏下來,說:「這是張巫婆家,我想請張巫婆一道去,給你姐姐治病,為什麼不進去說一聲呢?」李氏答應著下了驢子。
王鬼頭先進張家,對張母輕輕耳語道:「新娘來了,你相一相,如果滿意,叫你兒子務必趕快成親,我後天來拿錢。」
張母高興地答應著出來。王鬼頭從後門偷偷溜出去,牽著驢子逃走了。
李氏進去見張母,跟她說姐姐生病要請她醫治,張母笑著說:「媳婦不要故意推託,你親戚已經為我兒子做了媒,今天晚上就是好時辰,送你來成親,哪裡有什麼治病之事?」
李氏這才知道自己被王鬼頭騙了,開始很氣憤,轉而一想,忽然大笑,對張母說:「錯了!我年紀已經大了,想你兒子年紀肯定不大,一老一少怎麼結婚?我是王鬼頭的姨子,我有個養女長得很好,也託他做媒,他送我來相新郎,如果可以相配,就選日子迎親。」
張母笑著說:「那麼是親家母了,請你不要怪我做事糊塗莽撞。」
急忙叫她兒子出來拜見丈母娘。李氏看他兒子,年紀和外甥女相差不多,只是神態稍憨了一點,便笑著對他說:「可以做我的女婿!改天趕個車子跟我迎親去。」
張家母子都高興地答應了,留李氏住了兩夜,把她當貴賓一樣看待。
到了第三天,李氏說:「今天是黃道吉日,不要錯過了好日子,去找一輛大車,跟我一道去迎親。」
傻子到族人那裡借了車子,穿戴整齊,趕著車一起去王鬼頭家。
王鬼頭遠遠看見,趕快悄悄躲了出去。李氏進了家,對她姐姐發火說:「你丈夫既然好意為我做媒,為什麼不和我商量,騙我去和張家兒子成親?今天已經是三朝,姐姐也不去看我一下,你好狠心啊!」
她姐姐說:「這件事我不知道,妹妹來幹什麼?」
李氏說:「我做了新娘,實在太寂寞了,要帶外甥女去做幾天伴。」
回頭對外甥女說:「你願意去嗎?」
外甥女說:「姨媽叫我去,我怎麼能不去。」
李氏就拉著她的手上車一道走了。到了張家,張母見了大為高興。
李氏悄悄對傻子說:「新娘年輕害羞,我叫她早睡,偷偷出來換你,事成之後,明天再拜
堂吧。」張傻子答應了。
吃完飯後,外甥女跟著姨媽到新房中睡覺。李氏委婉地勸外甥女脫了衣服和她同被而睡,等她睡熟,偷偷起來換了張傻子進去,突然成其好事。
外甥女喊叫,李氏隔著門勸她說:「這是你父親的意思,我是主婚人,你安安靜靜地不要吃驚,明天接你父母親來看你舉行婚禮。」外甥女這才明白她的用意,但身子已失,也只好隨它去了。
這一天王鬼頭怕他小姨子到家裡,肯定不會和他善罷甘休,所以住在外面沒敢回家。第二天早晨回家,才知道李氏把女兒帶走了。
他發火責怪妻子不一道跟著去、妻子說:「既然是親戚,就是今天去也不遲。」於是丈夫駕車帶著妻子一道去,卻見張家堂屋裡,鄰舍族人親朋好友等坐滿一屋,他女兒正和張傻子在拜堂。王鬼頭急忙喊叫,聲音被吹吹打打的鼓樂聲蓋住,眾人都聽不見。
等到新娘新郎一道進去後,李氏到堂屋中,當眾把這事的前後經過說出來。眾人都不幫王鬼頭說話,一齊吐唾沫罵他,並且有些憤憤不平的人想要到官府去告王鬼頭。王鬼頭又慚愧又害怕,逃走了。李氏的姐姐苦苦哀求,這事才算平息。
張家母子都十分感激李氏,請鄉紳等一齊在李氏門上懸匾額表彰她,把一百貫錢給她作為酬勞。
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李寡婦真是個智人。當時在李氏門上懸的匾額,上面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大概是叫「冰雪聰明」吧!
參考資料《客窗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