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古代志怪故事：負債鬼，虎尾自鞭

2020-10-16 滄海一粟247791399

負債鬼

我家鄉有甲乙二人是好朋友，都很窮。寒食節，甲掃墓回來，看到路旁有個破棺材露出來，屍骨都散落了。甲很同情，回家拿來工具把棺材重新掩埋。

當天晚上，他夢到一個人落淚對他表示感謝說：「承蒙您替我掩埋屍骨，無以為報。我生前學習六壬術，你可以在家算卦，我在暗中幫助。」

甲認為自己從沒涉獵這方面，擔心自己做不好。鬼說：「只要聽我的，自然會靈驗。」甲醒來後很詫異，轉念一想，自己這麼貧困，暫且試試吧。於是掛出招牌開始算卦。凡是來問卜的，鬼幫著推算預測。有個人家丟了鑲嵌珍珠的首飾，鬼悄悄告訴甲：「在他家廂房的牆壁裡，不是被人偷走了。」甲這樣告訴求卦人，回去後果然找到。原來是妻子把首飾放在梳妝檯上，被老鼠拖到了牆壁裡。多次靈驗，他家門庭若市，一年多就積攢了千兩銀子。

乙拜訪甲，問他為什麼突然有了神術。甲說了事情的原委，乙很羨慕。回來後，他也帶著工具來到郊外，看到一口露出土的破棺材，也給妥善掩埋。當晚，果然來了一個鬼對他表示感謝。這個鬼愁眉苦臉，衣衫破爛。乙告訴鬼自己想算卦致富，鬼滿口答應。乙很高興，認為自己的好日子馬上就來臨了。

不久，乙也開始算卦，來了一個問卦的，鬼讓他說：「明天再來！」又來一個顧客，鬼還是讓他明天再來。乙按照鬼的指導去做，求卦的都帶著錢離開，慢慢的，再也沒有來算卦的了。乙責備鬼，鬼說：「我活著時遇到要債的就是這麼應對的。其他的技術我也不會。」說完沒了聲音，再也不來。乙非常懊惱，到附近打聽，這口破棺材的主人生前負債纍纍，貧困交加而死。

作者說：老子曾說，上等的「德」表面看起來並不明顯。現在的世人，施恩不圖報的很少，但得到報答的又能有多少呢？更別說去向殘土朽骨求回報了，這真是很傻，無異於刻舟求劍。乙被鬼戲弄是在所難免的了。

再說說他看到甲致富就照貓畫虎的做法，以前西施心口疼而經常皺眉捂胸，人們認為很美。一個醜女子看到後，也學她的樣子皺眉捂著胸口。不管是富人窮人，看到後都噁心的關上門躲開。她不知道西施本身漂亮，所以皺眉的樣子也好看。

【原文】吾鄉有甲乙相友善也，而皆貧。值寒食，甲墓祭歸，見道旁有破棺遺骸暴露。甲惻然，歸家取畚鍤為之掩覆。是夕夢一繭袍人來，感泣作謝曰：「蒙君子澤及枯骨，泉下無以為報。僕生時習六壬數，君從今可垂簾於市，僕當少效微勞，亦可為救貧之計。」

甲疑為素所不習，鬼曰：「但聽我言，自當有驗。」甲謝之，醒而異焉。竊念一寒至此，何妨姑試其術，於是懸掛招紙。凡問卜者，鬼輒教之剖斷。有以失物告者，鬼陰語甲曰：「此物在渠家房後西北廂複壁內，然非人所竊也。」甲以語某，果如其言獲之。蓋其妻臨臥，以珠環置鏡臺上，為鼠所銜入也。由是其門如市，年餘積貲累千金。

　　乙偶詣甲，詢其何遽神驗乃爾。甲述其由，乙心羨焉。歸後亦荷畚鍤至郊外，覓得敗棺，如其法行之而返。是夜果有一鬼來謝，其狀顰眉蹙額，襤樓如丐。乙遂告以所欲，鬼欣然願為效力。乙大喜，以為指日可作富家翁矣，遂亦託其術。

無何，問以所卜，鬼輒曰：「明日來。」易一人，鬼又曰：「明日來。」乙皆如其言應之，其人輒懷卦金而返。翌日更無有過而問焉者。乙還，以責其鬼，鬼曰：「某生前凡遇索債者，則應之以是。其他固未嫻也。」言已寂然，自是絕不復至。某懊恨不已。訪諸邑中，其人蓋以負欠累累，憂鬱成疾而死者也。

　　外史氏曰：老氏有言：「上德不德。」居今之世，欲求厚施而不望所報者，難言之矣。然欲冀獲報，而至於殘胬朽骼中求之者，亦已痴矣。況如某乙之鍥舟以求者哉？宜其為鬼所揶揄也。昔者西施病心而顰，其裡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顰其裡。其裡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妻子而走。彼知美顰，而不知顰之所以美也。


虎尾自鞭

廣陵有個老翁，帶著兒子去楚地。路過九嶷山，傍晚借住在一個廟裡的閣樓上。當時是十月十五，他百無聊賴，靠著窗戶賞月。

忽然一陣大風，樹葉簌簌作響，一隻猛虎跳進後園，蹲在一塊大石頭上大哭起來，聲音非常悽楚。接著又用尾巴抽打自己的後背，抽了幾百下後離去。

父子二人非常害怕，不敢再睡，坐等到天亮。對僧人說了這件事後，僧人說：「在這是常有的事！」老翁問虎為什麼哭，僧人說：「老虎健忘，吃人的時候並不知道吃的是人，等發覺的時候已經晚了。所吃的人手不能消化，梗在老虎的胸部。每到清風月夜，老虎就會後悔吃人，痛哭起來。它的意思是天地有好生之德，而我卻吃了人，所以用尾巴抽打懲罰自己。但如果當時有人在它身旁，就會忘了剛才的懺悔，又開始吃人。」

我感慨世上戴帽子的老虎，比林中的老虎還要健忘，狠心害人，連懺悔的心理都沒有。唉！某些人雖然叫人，但是還不如老虎！

【原文】廣陵某翁，嘗挈其子遊楚。路入九疑，偶日暮，借宿僧樓。時十月之望，羈思無聊，倚窗觀月。忽風起，山術皆震動，葉簌簌落，見一虎躍入後園，坐大石上，俄而大哭，聲極悽楚。既乃自舒其尾，鞭背數百乃去。

父子大恐，不敢復睡。坐而待旦，以語寺僧。曰：「此間常事也。」因問虎何哭，曰：「虎之性健忘，方食人時，不知其為人也，覺已晚矣。然其所食人，爪獨不能化，常梗胸中。當清夜月明，必自悔，悔必哭。意謂天地好生，而我食之，故鞭其背以自懲。然遇風發威震時，適有人至，則故態復萌矣。」

　　餘獨怪世之虎而冠者，其健忘既有甚於虎，而其忍於橫噬以殺人者，初不知所悔也。嗚呼！虎猶如此，奈何名之曰人，而反不如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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