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哭著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服裝廠裡給工人們開會。
疫情剛過,廠子裡剛好有了一點起色,我也忙得焦頭爛額。
但小涵接下來的話,讓我如遭雷擊,兩眼發蒙。
「許峰,我在你家門口。」
「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去跟你老婆對峙。」
電話裡隱約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你找誰啊?」
是我老婆的聲音,我知道小涵沒有說謊,他真的去了我家。
我手忙腳亂地掛掉電話,在工人們詫異的眼光中,拿起車鑰匙就跑。
我開了十個小時的高速,馬不停蹄地趕回老家。
一路上,我思緒翻湧。
半個月前,小涵說她懷孕了,我高興得像個傻子。
小涵是我高中時候的初戀,我本以為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摯愛。
可惜,事與願違。
我高中畢業就南下打工,小涵考上了一所不好不壞的大學。
最後嫁給了一個年薪上百萬的高管男。
小涵哭著跟我說:「這就是現實,你也該成熟一點了。」
後來,便是渾渾噩噩的日子。
在家裡人的安排下,我娶妻生子。
老婆王雪在老家贍養父母,帶著兒子讀書。
我發狠一樣的在外打拼,不知道是想證明什麼。
現在我每月的流水就有上百萬,廠裡無數工人都靠著我養活。
我買了豪宅寶馬,謀劃著等兒子考上大學,就把一家都接過來。
但,命運總是如此奇妙。
小涵居然輾轉找到我借錢。
原來她老公失業很久了,家裡房貸車貸根本還不上。
再加上要維持一家子體面的開銷,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即使已經年過三十,小涵依舊美的不像話,還是記憶裡青春可人的模樣。
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我們又在一起了。
後來,小涵就離婚了。
我們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裡共築愛巢。
得知小涵懷孕的消息,欣喜過後,我開始陷入糾結。
兒子馬上要高考了,老婆這麼多年也很辛苦,如果離婚,我也不知道如何跟父母交代。
我就這樣一直拖著,但小涵顯然等不了了。
等我趕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父母和孩子都已經睡下,老婆坐在燈下等我。
家裡一片安靜,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老婆,你怎麼坐在這?」
王雪盯著我看了許久,她的眼睛有點紅,我的手心開始冒汗,心中轉過了無數個藉口。
王雪卻十分冷靜地說:
「離婚吧。」
「兒子要跟著我,你每月出撫養費。」
「他以後要去念大學,那邊的房子也歸我。」
「我要你廠子裡一半的股份。」
……
我愣了一下。
接下來,就是欣喜若狂。
我以為老婆會又哭又鬧,不肯放手。
但萬萬沒想到她會主動提離婚。
出於愧疚,我把所有的存款都給了王雪,也算是對她的一點補償。
小涵也不鬧了,安心在家待產。
我迫不及待地想迎娶小涵,這是我心中的執念。
但小涵似乎不急著跟我結婚了。
她總是找藉口一拖再拖。
她說懷孕穿婚紗不好看;
我就說等孩子生下來再辦婚禮,我們先領證。
她還是支支吾吾不願意。
終於熬到了孩子出生,我滿心歡心想帶著小涵去領證。
小涵的一番話讓我如墜冰窟:
「其實,我根本沒離婚。」
「我本來想逼你一下,多拿些好處。」
「沒想到你老婆她居然一眼就認出了我,我落荒而逃。」
「我真的什麼都沒說,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跟你離婚。」
我崩潰地大吼道:「那孩子呢?」
小涵支支吾吾地說:「應該是我老公的。」
我瘋了一樣的尖叫,伸手打了小涵一巴掌。
小涵的那個高管老公不知道從哪跑了出來,給了我幾拳,之後就帶著小涵離開。
兩人那副恩愛的模樣,刺疼了我的雙眼。
可能,由始至終,小涵都是看不起我的。
這一年多以來,我給小涵花的錢不計其數。
但我已經不想追究了。
初戀女神原來只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
一碰就碎了。
我想起了王雪,我的老婆。
不,現在已經是我的前妻了。
我哭著給王雪打電話,王雪的語氣卻是雲淡風輕。
「這些年你在外面找了多少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那個初戀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我現在有錢有閒,兒子也考上大學,孝順懂事。」
「還指望我給你當免費保姆呢!」
「想復婚,沒門。」
「老娘現在根本看不上你。」
……
掛掉電話,我悵然若失。
我整天渾渾噩噩,再加上現在行情本來就不好。
我的廠子很快就縮減到了只剩下幾個人,勉強維持運轉。
我又像很多年前一樣,在漫天飛舞的棉絮中,坐在縫紉前趕工。
據說老婆拿著離婚分到的錢,自己開了家美容院,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兒子因為離婚的事情,對我十分不滿,一直不肯見我。
而我只有每次打完撫養費之後,才敢厚著臉皮求兒子見我一面。
回想起老婆當初的冷靜,原來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
我是@樹洞裡的堅果 歡迎關注。
我們一起品人生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