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牆上掛鐘的指針走到了6點,我把晚飯端上了桌,我把老公欒浩喜歡的蓮藕排骨湯,特意擺在了他習慣坐的座位前面,就等著他下班開飯了。
我才擺好了飯菜和桌椅,欒浩就回來了。
我抱著兒子到門口,逗弄著兒子讓他叫爸爸。兒子張開小手想讓爸爸抱,但欒浩只瞥了我們一眼,換完鞋就徑直坐到餐桌旁。
我忍住失落,轉身把兒子放到兒童餐椅上,然後盛好一碗米飯遞給欒浩,並用我認為最溫柔的語氣說,老公,吃飯!
兒子馬上要手術,我不得不極力討好欒浩。
我趁給他夾排骨的時候,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公,醫院那邊有消息了,下個月就可以給兒子安排手術,請的是省裡著名的兒科專家張主任。
欒浩頓了一下,然後說,好事啊,你不是早就盼著這一天嗎?
可是,兒子住院的錢不夠,你能給我一些麼?差得不多,再有個五萬塊就夠了。
欒浩把碗放到桌子上,用筷子敲著碗沿,長嘆一口氣說,我手裡也沒有那麼多錢!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盯著我。
我?我哪兒有錢?我已經兩年多沒工作了。
欒浩看著我說,你不是有套房子嗎,房子一賣怎麼也有個一百來萬,給兒子治病足夠了。
為了五萬塊錢,他居然要我賣房子!完全不至於啊,根本沒到那一步嘛。
我忍不住吼了起來:嘉嘉也是你兒子,你怎麼那麼狠心,見死不救。
欒浩站起身來,指著我的鼻子說,到底誰狠心?你那個破房子留著有什麼用,你又不住。孩子著急用錢治病,是房子親還是兒子親?你最好想清楚。
說完,欒浩回到臥室,啪地關上了門。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我不禁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流。
02
我和欒昊是二婚,之前我們各自有一段婚姻,都有一個兒子,我的兒子歸前夫,欒浩的兒子跟著他。
剛結婚的時候,我和欒浩都覺得,我們都有自己的兒子,再生一個孩子負擔太重,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然而,二婚夫妻沒有孩子總是兩張皮,即使勉強地粘合在一起,關係總是隔著那麼一層。
尤其是欒浩和他兒子親親熱熱互動的時候,我完全就是一個外人。
欒浩的兒子平時住校,每當周末回來,欒浩和婆婆就像過節一樣,指揮我打掃衛生、給繼子洗衣服、買菜、做飯,等飯菜上桌了,他們三口人有說有笑地吃吃喝喝,沒有一個人想起來招呼我一起吃,都當我不存在一樣。
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我心裡總是空落落的。
兒子嘉嘉是意外懷上的,欒浩和婆婆都想讓我打掉孩子,但我堅持要生。我希望孩子的到來能幫助我鞏固婚姻,更好地融入到婆家。
欒浩見我執意要生下孩子,他氣急敗壞地說,我生了孩子自己養,他不會管孩子的。
我以為欒浩只是說氣話,哪知道從懷孕到孩子出生,他沒給過我一分錢,我花的都是以前的積蓄。
嘉嘉半歲的時候查出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說孩子的病只要手術成功,基本都可以治癒,只是手術費和後期治療費用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我手上的錢不夠,希望欒浩支援一部分。
欒浩說他沒錢,根本是在說謊!
他兒子上的私立學校,一年學費加生活費少說都得七八萬,拿出他兒子一年的開銷就能救我兒子一命,他卻不肯。
都是他的兒子,他憑什麼厚此薄彼!
03
第二天,醫院打電話來跟我確定手術日期,護士說,張主任的行程安排得很滿,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可能要等兩個月以後才有時間。
我一聽就急了,再等兩個月,就代表嘉嘉要被病痛多折磨兩個月。
作為一個母親,我沒能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已經自責後悔地想殺了自己,現在還要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疾病折磨,我怎麼忍心?
我把護士的話說給欒浩聽,我仍然對他抱著一絲希望,哪怕出一部分錢也好,也是他作為父親的責任和擔當。
欒浩還是一口咬死說沒錢,我哭著對他說,你上個月還給你大兒子交了一份重疾保險,怎麼會沒錢?求求你救救嘉嘉吧。
見我著急,欒浩的語氣軟了一些,兒子生病,我也不好受,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今年公司效益不好,咱家開銷又大,根本就存不下錢。這樣,我手裡還有一萬,都給你,剩下的你再想想辦法。
我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我一個外地人上哪兒去想辦法呀?
欒浩蹲下身,用手拍著我的後背,老婆,把你的房子賣了吧。兒子要緊,咱家房子夠大,住得下,你留著個空房子也沒有用。
我哭得抽抽噎噎,感到傷心又絕望。
我不想賣房子!
04
我和前夫是校園戀人,大學畢業後我義無反顧地跟著他回到他的家鄉。但是,前夫嫌棄我無錢無勢,在事業上幫不了他,最終選擇了對他更有利的女人。
離婚時,在財產分割上,前夫絲毫不念舊情,只給了我20萬現金就把我掃地出門。他還以我沒有固定工作為由,要走了大兒子樂樂的撫養權。
孤身一人在異鄉,連個落腳地都沒有。我覺得自己像無根的浮萍,飄蕩在這個城市,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一場風浪卷得粉碎。
那種孤寂的感覺,太可怕了!
消沉一段時間後,我決定振作起來,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拼命工作、努力攢錢,發誓一定要買屬於自己的房子。
我在一家裝修公司做室內設計工作,因為我態度好、對客戶有耐心,業績總是名列前茅,工資也跟著水漲船高,手中漸漸有了些積蓄。我在公司幹得很好,後來因為高領懷孕,才不得不辭職保胎。
離婚五年後,我全款買了房,一顆漂泊的心終於有地方安放。
房子是我生活在這個城市底氣,它給了我安全感。我不知道和欒浩的婚姻能走多久,如果哪一天他厭倦了我,也把我趕出家門,我能去哪兒?
我再也不想體驗,像浮萍一樣的生活。
如今,欒浩逼我在房子和兒子中間選一個,他是看準了我捨不得兒子。
我站起身來,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對欒浩說,行,我賣房子,今天就開始賣。
05
我把房子掛到中介,拜託中介幫我儘快出手。然而,一周過去了,連一個打電話諮詢的人都沒有。
中介說,今年大環境不好,大家收入受影響,房子特別難賣,要耐心等待。不過,我的房子位置好、採光好,又是學區房,肯定能賣出去,叫我不要著急。
我能不急嗎?兒子的病等不起,我急得吃不下睡不著。
在賣房子這件事上,欒浩表現得特別熱心,比當年追求我的時候還要積極。
他打電話託朋友、轉發朋友圈發廣告,甚至還跑出去發名片。他積極的樣子,不免讓人覺得可疑。但這個節骨眼上,多一個人幫忙就多一份希望,他如果真能幫上忙,再好不過。
幾天後,欒浩忽然喜滋滋地對我說,房子找到買家了,而且對方願意出全款,並且一次性付清。
我驚喜地跳起來,真的?太好了!
接著,欒浩卻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買方出的價要比市場價少15萬,你能接受嗎?
我氣得聲音都抖了,少15萬,這是趁火打劫呀,怎麼不直接去搶!
欒浩按住我的肩膀,安慰我說,現在房子難賣,願意出全款的人太難得了,咱們吃點虧就吃點虧吧,救兒子要緊。
我盯著欒浩的眼睛,那裡漆黑而深邃,仿佛和我隔著千萬丈距離。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好吧,我同意賣,就按他們說的價格。
欒浩激動地眉毛都在跳舞,立刻拿出手機給買主打電話,我現在就通知對方,明天就籤合同過戶,你去把證件準備一下。
06
籤合同那天,我沒有到場。頭天晚上兒子打針後太鬧騰,我一個人在醫院守著他根本睡不好。凌晨的時候,我關掉手機,摟著兒子一直睡到十點多才醒來。
當我打開手機時,發現裡面有幾十個未接來電,全是欒浩打來的。
他再次打過來的時候,我剛一接通,就聽到他急切地追問,你怎麼回事,到現在還不來,行政大廳都快下班了知不知道?
我冷笑一聲,欒浩,房子我不賣了!
欒浩吼道,你有病吧!我忙上忙下,好不容易幫你找到買主,你說不賣就不賣,你玩兒我呢?
他越氣急敗壞,我反而越平靜,讓你表哥去買別人的房子吧!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把欒浩的憤怒擋在了手機另一端。
沒想到,為了讓我賣房子,他竟然拿兒子的生命逼我就範。更沒想到的是,他聯合自己的遠房表哥佔我便宜,壓低房價,多出來的錢,他們平分。
早在他們偷偷商量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欒浩在我面前表演,我想知道,他的心到底能狠到什麼地步。
直到最後一刻,我都盼著他能改變主意。可是,他最終還是讓我失望了。
我一心一意想和他共度餘生,不顧高齡懷孕的危險為他生下兒子,希望鞏固我們的婚姻。
他卻一直在算計我的婚前財產,他想把我最後的退路都堵死,這樣自私的男人讓我感到恐懼。
07
欒浩跑到醫院來質問我,不賣房子哪兒有錢,你不給兒子做手術了?
我語氣淡淡地說,兒子的手術費我已經湊夠了,不勞你費心。
母親幫我向親戚借了錢,湊夠了兒子的手術費,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兒子手術成功後,我向欒浩提出了離婚。
欒浩很驚訝,房子賣不成就不賣了,為什麼要離婚?不是過得好好的嗎?
他傷害我、算計我,居然還認為我和他的婚姻沒問題,如此清奇的腦迴路,我實在理解不了。
看我態度堅決,他又變了一幅嘴臉,惡狠狠地說,如果離婚,我一分撫養費都不會給,你們母子喝西北風去吧!
他看準了我沒工作,想用這招讓我服軟,真是可笑!如果靠他養,我和兒子早就喝西北風去了。
早在他反對我生嘉嘉的時候,我就在心裡有了打算。這兩年,我一直在做兼職設計的工作。有一家室內設計公司欣賞我的才華,想邀請我去做全職,到時候工資會翻一倍。
他不想離婚,卻不肯拿出一顆真心對我,最後還要威脅我。
婚怎麼離、撫養費給不給、兒子治病的錢還不還?這些都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我相信法律自會給我一個公道。
我帶著嘉嘉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幸好這個城市還有我的容身之處,使我不至於流離失所。幸好我有一技之長,能夠賺錢養活我和兩個兒子。
不和爛人糾纏,我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