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小鎮



在泰國清邁大學校門外的一頓臺灣小吃，喚起了一段歲月的回憶，話題是這樣引起的。

我問年輕的老闆：「你是如何認識你泰國的妻子的？」

「到清邁旅遊。」臺灣老闆回答。」

「好福氣，又能幹，又漂亮。」

聽了我的稱讚，他有些得意。「你沒有發現清邁的姑娘比泰國其它地區的姑娘漂亮嗎？」

「是嗎？我還沒有注意。」我被他一提醒，覺得確實有些不一樣，這裡的女人普遍個子高挑，皮膚細膩，不像其它地方的女人又黑又瘦。

「告訴你，這裡許多的女人血液裡有中國人的血統。」看著我疑惑的面孔，他繼續說：「大哥，這是真的，我的老婆就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她的中文能力比我還強。她的爺爺就是原國民黨93師的一個營長，後來在上世紀一九四九年尾退到泰緬邊境的金三角，據她爺爺說當時軍隊加家屬共計上萬人。」

「這麼多人？」我抬起了頭。

「正是追尋這段歷史，我大學假期來清邁旅遊，在泰北金三角的美斯樂（MacSalong）認識了我的妻子，歷史沒多少了解，反倒是把妻子了解了，我媽說我沒出息，媳婦沒娶回臺灣，自己卻落腳清邁了。」說完他看著妻子哈哈大笑，霎時小餐廳裡的每個角落都是他的笑聲，得意的笑聲。

這是一段可以寫書的故事，一九九零年臺灣拍過一部電影《異域》，描述的就是這段歷史。演員陣容強大，劉德華，庹中華，斯琴高娃都在其中扮演角色，王傑擔任主唱。電影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這批軍隊的海外遭遇。為了生存，這些曾經參與抗日的雲南籍軍人在國民黨內戰失敗後撤退到緬甸，而後他們被迫顛簸流離，舉步維艱的隱藏於叢林山中，既要聽從蔣中正的反攻大陸的命令，與新中國對抗，又要為了地盤和泰國軍人搏鬥。當討得生計的需要時，他們又被作為僱傭軍與緬共和泰共遊擊隊作戰，這一群沒有國籍的華人嘗盡了失去祖國的痛苦，只有無奈地與日月相伴。之後一部分人選擇了去臺灣，一部分人依舊留了下來，他們在沒有任何資源的高山上唯有種植鴉片維持生活。後來被一個叫坤沙的泰國毒梟做大做強，成為了世界鴉片的重要來原。再後來，聯合國的插手，坤沙的投降，金三角所有的軍人都放下了武器，解甲歸田，在泰國王儲的關照下為他們建立了營地，山地也改種皇室所需的御茶，才使得剩餘的人們賴以繼續和平生存。

至今依然有一千多人沒有國籍，只有居住的山卡，被限制居住。而慶幸中他們的大部分後裔都加入了泰國國籍，走出了大山，進入了嶄新的社會。今日的居住地已變成旅遊的避暑地，華人的習俗延續著他們曾是華人的歷史，中文是他們的孩子從小就學的第一語文，這種割不斷的血脈情節相信應該與任何的信仰毫無關聯。

由於時間的關係，我這次沒能上山，去看看位於泰北金三角的美斯樂小鎮（MacSalong），聽說他們非常歡迎中國的遊客。孫中山、蔣介石、毛澤東的畫像同時掛在屋子的中央，在他們心中，只要是祖國的人，無論從哪裡來，對於他們，都是親人。寫到此，內心的呼喚，如果再去清邁，首選美斯樂看看，那個有故事的山中小鎮。

（圖:泰國清邁大學的校園，大學生也必須穿校服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