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又問:「近幾天沒回家去看看嬸娘嗎?」
容花嘆了口氣說:「有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快成了無家之人了。」說著又長長的嘆息一聲。
春潮看情形有些怪疑,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容花的臉上立刻布滿了愁雲,目中露珠般的淚水就要流下來,說:「我的出身情況,我曾告訴過你一星半點,這也是命運所致啊。自從我父親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成反革命,被整得身病而死,母親因悲慟衝心,也怨憤激懷,父親去世不到一個月就追隨父親而去,拋下我這個不滿十歲的女兒,跟著嬸娘撫養,三年前,我因拖累得嬸娘受苦,於心不忍,才毅然參加了獸類配種站的工作,算作替她老人家分擔一部分隱憂。我父親現在總算平反了,我不是壞蛋後裔,似乎可以心安理得做個平常公民了。誰知我嬸娘的兒子,也已經長大成人,到現在還沒有說上個媳婦,嬸娘愁的無法可想,那村有個媒婆向嬸娘建議,讓我給他換個媳婦。上個月我回家去,嬸娘把這意思和我說了,我很生氣,對她老人家說,身子是我自己的,婚姻我有自由權,這樁倒換婚姻的事我不同意。因此把她氣急了,說我忘恩負義,讓我從此不要踏進她家的大門。唉,我不想辜負她的撫養之恩,又不願做她更換婚姻的孝子賢孫,真叫我不知何去何從。到現在一個多月了,我沒回她的家門口,我真算作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
春潮聽罷,笑著對容花說:「你不要太心窄了,我們青年人,理想遠大,眼光高矚,不能據守那些陳規舊俗,卻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做些驚世之舉,應當因勢利導,舒情喻理,慢慢的加以扭轉,使家庭間和睦相處,才是我們對家庭事務處理的最好途徑。」
容花說:「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但實施方法上,卻就有點棘手了,你就告訴我怎麼辦吧。」
春潮說:「首先,寫封信給你堂兄弟,說明自己的意願,讓他告訴你嬸娘。而後加以經濟扶持,現時說親,大部分是要彩禮的,你每個月工資不是五十五元嗎?你豁上一年的工資,幫他成親,我想他是應該能滿意的。」
「啊呀,一年的工資送給他,難道這一年我就喝西北風不成?將來咱倆的生活如何安排啊?」容花皺了皺眉頭反駁著。
「嗨,你又發呆了。你那堂兄弟,也不是馬上就把親事說成了,就是說了,還不知看中沒看中呢,暫時這樣應允他,而我們卻要時時節約儲備以防將來拮据窘態。照我看來,你那堂兄弟,不會馬上說成了親事,因為現時姑娘眼光太高了,什麼跑邊冒煙且不說,光是上無累下無贅就成了一大缺陷。」春潮說著不覺也就笑了。
容花被他一番分析,也認可這個說法,心裡也暗笑,說:「那麼咱倆的事情怎麼辦呢?」
「咱倆不同他們一樣,咱是愛情的結合,同甘共苦兩廂情願,還計較什麼虛榮彩禮呢?可見天下的人,不能一樣的。若他說個像你一樣的姑娘,何用有那麼些糾葛呢?」
容花被他說活了心,笑著說:「好吧,就按你的辦法,我去試一試。」
兩個人越說越熱情,越說越高興,不覺得又拉到他們倆人的業務問題上,兩個人互相鼓勵著,在自己的領域一定勤奮努力,將來各有所長,互相融匯,為鄉村醫療事業的發展增添奇異的光彩。
他們的理想多麼偉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