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仕女圖
安吉州有一富民章守藩,生有一子章國欽,娶了官宦之家的女兒司馬氏為妻,妝奩甚多,護送的丫鬟婆子也有不少,自然便惹了盜賊的眼。有盜賊都五者趁著人群眾多,四處冗雜的時候,混進了新婦的房中,潛伏在床下,想要趁夜行竊。
夜深了,新郎問自己剛進門的媳婦,"去年冬天就要與你完婚,你家為什麼不同意,讓我思慕你整整一年,如饑似渴,只覺一日三秋,日日想你不綴!"
新娘子有些羞澀,"哪裡是不同意,是我當時左腳患了瘡病,還沒有好罷了。找郎中醫治了一年,到現在瘡口還沒有好全,所以在不得已才到了今年罷了。"
章國欽應了一聲,隨即也不知道是為了緩解尷尬還是什麼原因,這新郎官像是查戶口一樣將新娘子的家庭情況悉數問了一遍。
古代架子床
什麼父母年齡,叔伯人等及其家中事務,事無巨細全都問了。新娘子自然也就羞答答的全都回答了,可兩人卻是不知道自己床底下可是還有一個人呢!
都五將兩人說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記在了心裡,直到這床板不再吱呀,床上兩人呼吸綿長之後,都五才打算從床下出來,只是這間屋子雖然安靜了,但四周卻俱是紅燭亮色,且這亮色一亮就亮了三天。
都五一做賊的,本就心虛,哪裡敢在這般明亮的時候出去,依舊藏匿在床底下,可是架不住這三天時間時間實在是長,他怕自己餓死在這章家新婚夫婦的床底下,趁夜忍無可忍才從床底爬出,打開了婚房的門跑了出去。
月黑風高
夜深了,四處寂靜,這一聲開門聲實在是過於明顯,知道是有賊進了家門,四下男人皆是翻身而起,奪門而出,直接將都五給抓了個正著,隨即就將他捆了個嚴嚴實實。
都五還沒等偷東西就被人抓住了,心中自然不甘心,"我確實是有罪,只是我還沒有偷東西,挨頓揍就夠了吧。若是不將我送官,日後必有報答,但若是一定要將我送官懲治,我自然也能分辨,到時候丟臉的可就是你家了!"
一個盜賊說的話誰人會信,再說了這賊可是從婚房裡跑出來的,光是想到這一點,章家人上到章守藩下到章國欽沒一個能心平氣和的,只恨不得能將這都五生生打死才好。
古代院落
只是卻不知當為了這個都五讓自己成了戴罪之身,遂就將都五捆得嚴嚴實實的送了官府。
一紙狀書上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寫的明明白白的,遞上狀紙之後,就將都五五花大綁著到了堂前。
都五立時便大叫出聲,那聲音驚天地泣鬼神,頂頂的委屈死了,"我不是盜賊,是給司馬氏看病的郎中。他兒子剛娶回來的媳婦司馬氏還未出閣時腳上生瘡,我曾經為她醫治過半年,那瘡口至今未愈,所以才命令我隨行,為她診治。這章守藩嫌棄我為他長子兒媳醫治,想要將我打發出去。我向他索要銀錢時,發生口角,他這才叫家中奴僕將我綁起來送官,稱我為盜賊,還希望老爺能夠明斷!"
古代斷案
這話說的連氣都沒有喘,生怕自己的冤屈沒人做主似的!
章守藩卻是渾然不管那都五如何說,"我兒婦三日前才與我兒成婚,從來沒聽說腳下生瘡這件事,也並沒有郎中給用藥!"
都五嗆聲,"我若不是郎中,怎麼可能知道你家新婦腳下有瘡傷?若我真是盜賊,則必定要偷盜東西才是,我可是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拿!"
時任縣尹姓聞,他看了看一身整潔,衣著華貴的章守藩,再瞧了瞧一身狼狽,身上沒一塊乾淨地方的都五,下意識的就選擇相信了章守藩,向著章守藩,"你既然在新婦娘家就為其診治,那麼必定知道新婦家中事,你不妨試他一試!"
古代衙門正門
古代衙門正門都五躲在婚房床下的時候,將章國欽與妻子司馬氏說的話悉數記在了腦子中,是以對司馬家長幼人數,打造妝奩的工匠人數,還有衣服首飾的數目極為了解,說的頭頭是道。惹得聞縣尹都不得不相信了他,隨即就要叫新婦司馬氏來作證。
司馬氏一是官家女,二又是新嫁婦,如何能夠來這作證,他章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章守藩馬上拿著厚禮託著陳鄉官說情,請聞縣尹不要讓新婦來官府作證。
古代斷案
聞縣尹卻是不同意的,他現在已經被都五說服了,只當這章守藩不讓自己兒媳作證是為了逃脫罪責,"你告人家是強盜,人家又說自己是郎中,必須要讓你兒媳來官府看看腳下有沒有瘡口才可以知道他是郎中還是盜賊啊!"
這人究竟是不是郎中端看新婦腳下是不是真的生瘡就夠了。
章守藩一時間鬱悶到了極點,當初還不如就將這賊人放了,便不會引出後面這許多事了,可是事已至此,無論如何是萬萬不可能叫司馬氏一個新嫁娘在這官府大堂下脫鞋驗證有沒有生瘡的,只是他也毫無辦法。
就在這時事情發生了轉機。
有一官府老吏黃自立私下裡找到了章守藩,暗自道,"老哥這般窘境只有我能夠破解,但是要先給我定金。"
影視劇中皂隸形象
事到如今,花銀兩倒成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了,三十兩白銀章守藩拿錢拿的很痛快,只提出一點就是不能夠再提他家兒媳。
黃自立收下銀子,悄咪咪的放到家中,這才又回了府衙稟報,"章守藩告盜竊這個案件,需要替他家新嫁娘作證,只是老爺您屢次叫她,章家人都不肯應,案子始終難以結束。"
又暗戳戳的覷了眼聞縣尹神色,"小的倒是有一計,這新嫁娘剛到章家,這盜賊又是突然潛入,必定是不認識這新嫁娘的。若是讓其他婦人與這都五對簿公堂,都五若是認識,可見就是章家污衊這都五。這樣一來這案子便能結了!"
明代官員烏紗帽
聞縣尹看著黃自立滴溜轉的眼珠子,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受了章家的賄賂?"
"嘿嘿,不敢欺瞞大人,章家卻是給我十兩謝銀。這可不算枉法,而且也算是對案子有幫助。況且章家人是真心給的,我一沒嚇,二沒騙,必定不會壞了衙門的名聲!"
"好,那就這麼辦吧!"
這邊一完事,黃自立就去找了章守藩,讓他去尋一個美妓來代替他家兒媳,明日就要與那都五對簿公堂了。
古代仕女圖
章守藩喜不自勝,第二日又是章守藩先與都五在公堂之上好一番唇槍舌戰,誰也沒有說服的了誰。而章國欽與一盛裝打扮的女子坐轎到了堂前,兩人相攜進了公堂之上,又跪在了一起。
聞縣尹看著那女子問道,"都五是盜賊還是給你治病的郎中?"
女子低著頭,像是羞辱難當似的半句話沒說,都五卻忽然間喚起了司馬氏的乳名,"意娥小娘子,我為你治病,你公公反汙我是盜賊嘞!"
女子斜了都五一眼,依舊沒有說話。而聞縣尹一見都五將這美妓看做了新嫁娘,頓時便明白了這人就是個盜賊啊!
"你醫治了司馬氏一年,為何不認識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那新嫁娘?"
認罪畫押
聞縣尹怒聲罵道,隨即就要給都五用刑,都五一見事情敗露,又生怕自己再挨板子就直接招了,將如何對司馬家的事情知道如此詳細的原因,也都事無巨細的講了出來。
如此案件雖然是結了,但是判案卻判的極為麻煩與囉嗦,要不是黃自立出了這麼一個法子,這聞縣尹還一個勁的想見人家新嫁娘呢!
都五將司馬家的事情知道的這般詳細本來就是個疑點,一個郎中怎麼可能連新娘子帶過來的衣服首飾的數量如此清楚?又為何非要讓新娘子與都五當堂對質,新娘子身邊的丫鬟婆子難道都是瞎子不成?
這聞縣尹與章家莫不是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