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點金瓶梅 第五回 王婆婆出了絕戶計 武大郎一命入黃泉

鄆哥挑唆武大鬧事，上來先是汙言穢語刻薄人，接著訛酒訛飯，也看得出不是真心為好。好人家遇到這個事，未語先羞，告訴當事人不知道多不好意思，心裡有歉疚，哪裡跟他似的純為拱火。落後出主意，還單找那不嫌大的主意出。是，本朝有殺奸的規矩，但你也姆量一下，那個三寸丁蹦進去，他是殺得了 西門慶，還是打得過潘金蓮？

第五回 捉姦情鄆哥定計 飲鴆藥武大遭殃

又，武大對鄆哥抱怨說後老婆虐待自己的女兒，你既眼睛沒瞎，怎麼也不說一句，由著女兒早晚挨打挨餓？也怪不得落後自家病了，親女兒不敢給你一口水喝，一是打得怕了，就算沒打怕，你也配喝水？

下文捉姦前奏，有一個細節。金蓮這回沒等王婆叫她，自己主動往茶館等著去，情熱得極了。她未必不曉得王婆就中取勢，但她既然寶愛西門慶，也就不計較許多。二人通姦全文，除了一根定情簪子，潘金蓮似乎真沒要過西門慶一文錢，也怪不得後來西門慶寵愛她信任她。要錢的跟不要錢的信譽度不同。

再說武大捉姦。王婆叫破，金蓮頂門，雖是慌張，口中笑話西門慶「你閒常時只好鳥嘴，賣弄殺好拳棒」，這二人家常說話無所不談，西門慶在金蓮面前擺盡了扛把子的威風。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他不是真喜歡她，怎麼會死命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也是武大被兄弟壯足了膽，被鄆哥拱出了真火，果然打上門去。 一者武都頭的哥哥也受人怕懼有了威風，二者西門慶單人在此，回想當年張大戶，武大怎麼不去捉？想必通姦都是金蓮進大戶房，深宅大院武大也進不去，且那時被人趕出來，沒有房子住，也無處訴苦。

可惜兄弟縱然百般英雄，武大也該想想，單打獨鬥自己豈是黑道大哥的對手，難道還指望西門慶怕懼武二，跪下來求饒嗎？ 今時也同往日，打不過還是打不過。被人一腳踢得吐血，沒當場抓住奸，竟然無人敢管閒事，所以武二就算過江龍，人還是怕地頭蛇。話又說回來，封建時代雖然各種牌坊盛行，人卻又識相得緊。若是姦夫惹不起，族長也不敢讓小寡婦沉潭。一般被弄死的寡婦，基本都是有家產沒靠山……

武大挨了打，金蓮不理他。他但凡腦子有點東西，要麼自己掙扎著活下來，只當不知道，要麼主動休妻打發金蓮出門，要麼索性一客不煩二主，叫了王婆來發賣金蓮也可行。誰知他雖然打定了忍氣吞聲的主意，偏又抬出武二來嚇人。就好比張三把李四打傷了，李四說，雖然我哥哥是某某大哥，但是你只要誠心道歉我就不告訴他。信你個鬼呃！

武大倉皇出言，雖是無奈求生之語，碰見辣手王婆，卻成了取死之道。王婆也不是一開口就要上砒霜，也是問了兩個人「卻要長做夫妻，短做夫妻」。一開始西門慶勾搭的時候，想的只是露水姻緣，這兩個月下來，二人太投契了，竟然起心要長久過下去了。王婆出了絕戶計，西門慶當場拍了板。王婆想的如此妥當，西門慶應得如此爽快，說他們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真是不敢信。 隨隨便便說殺個人就上手幹起來。

兩個人隨意定了他人生死，至西門慶取砒霜來，金蓮一句話也無。分明是嚇著了。潘金蓮再浪蕩，房裡丫鬟出身，平日打繼女罵老公已是大膽勾當了，她那樣才是真的第一次聽殺人計劃的反應。什麼「好卻是好，只是奴家手軟」云云就是推脫，明明是「我可下不了手，要不就別幹了」的意思，偏王婆是個老手，一句話把金蓮頂在山上。她聽都聽了，不下手，死的就是她了。

金蓮下毒，武大斃命，王婆滅跡，寫得黑黢黢怕人。迎兒在樓下，一聲沒吭，真沒聽見假沒聽見不知道。雖是小說家言，想必來源於現實，因為前月已有實例，真的不必再問為什麼。

第二日清晨西門慶「奔來討信」，怕金蓮臨時手軟，怕她們失手被捉，這一劑砒霜若落在武大手裡而不是肚子裡，西門慶就算人不死，家事要去一半了。這時候他才是真後怕。而金蓮那句「我的武大今日已死，我只靠著你做主！」是他們相交以來，金蓮說的第一句軟話。從此攻守易位，潘金蓮只能跪下去，趴下去，落在泥沼裡，再也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