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每個假期除了放牛,就是去西瓜地看西瓜。
那時候,靠近河邊的灘涂地上,村裡的每家每戶都種有一塊西瓜,快要成熟的時候,大人都要自家的孩子去西瓜地裡去,說是防止被偷
看西瓜是一件開心的事,不但有西瓜吃,還有很多玩伴在一起,玩的花樣也是層出不窮;
這些無所事事的孩子,在一起都是掏盡心思,怎麼好玩就玩什麼。
當所有童年遊戲都玩了一個遍時,大點的孩子,就想起去挖陷阱,誰中午在瓜棚裡的竹床上睡著了,然後在床前挖一個陷阱,等他睡醒了,躲在一邊看他掉進陷阱裡時的樣子。
開始時小夥伴之間互相捉弄一下,後來大家都知道了,也有所防備;
西瓜地附近有一個渡口,會有很多來往的人經過。小夥伴們就把目光投向這些過渡的人
那時候的人們基本上都是,肩挑背馱的,最多也就拉一輛木板車,很少有騎自行車的
一天,渡船停靠在對岸等人,幾個小夥伴就商量好了,在過渡的必經之路挖一個陷阱
有幾個小夥伴是在一處沙地路段挖陷阱,我和另外幾個就跑到拉板車的車轍印去挖另一個陷阱;
由於是沙質層,那幾個小夥伴,很快就挖好了
我們這邊由於土質較硬,上面還沒來得及覆土,也由於才下雨不久,我們選擇的地勢也低,就有水往坑裡流
渡船慢慢的靠岸,我們決定不在上面覆土,向裡面灌滿水;把挖出來的土在散到低洼有水的地方,看到船靠岸後迅速離開,躲到瓜棚裡,等待有人中招
上岸的人,也不是都往這一個方向來;過來的都是步行的人。有一個挑著米壇的挑夫,走在最前面,他愈近我的心也愈緊張,當時的心境也很複雜,又怕他踏進陷阱,把肩上的罈子打碎了;如果追究起來,罪過可就大了
正擔心間,那人不偏不倚的正好一隻腳踩進陷阱,有人驚呼,我不敢再看,用雙手蒙上眼睛,卻分開指縫,餘光裡那人已摔坐在地上,罈子摔出去老遠,還好完好無損;我提起的心終於落了地
那人看上去很痛苦,在地上坐了很久才吃力的站起來,看到附近幾個哈哈大笑的小孩,他是一頭的怒火,就一瘸一拐的追了過去,小孩都散開了,也沒追上
陷阱的後果無法預知,像我這種膽小的人,更不敢想後果的嚴重性。
我正在猶豫,是不是把我剛才挖的那個填埋了,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從遠處飛馳而來;我剛拿起鐵鍬又放了回去
我扭過頭去,不想也不敢看到那人因為我的傑作而牽連。我用一萬個理由,祈禱他不能在我挖的陷阱裡出任何事故
我大腦裡甚至浮現他下自行車後,去摘掉卡在車輪裡的樹枝,在把自行車推過陷阱後安全路過的樣子
「啪」的一聲響,完了完了,心裡擔心之餘轉而萬分愧疚!
不敢看又忍不住去看,當我扭過頭去看時,那人自行車摔出去老遠,人整個摔進積水坑裡
小夥伴們都跑過去,我更是慚愧萬分,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夥伴們圍攏到那個人的身邊,有個大點的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那人連聲:「沒事沒事」,可是人卻沒爬不起來,小夥伴們不約而同的去扶,我邊扶邊說:「對不起,我馬上把它填起來」,「沒事,是我不小心撞路牙子上的石頭滑倒了,謝謝了謝謝小朋友們!」那人一臉尷尬
那邊幾個小夥伴已經把自行車給扶起來了
那人在眾人的攙扶下,站起來扶著自行車,嘴裡連聲說謝謝。最後跌跌撞撞騎上了自行車往碼頭而去
我小心翼翼地問剛才一起挖陷阱的夥伴:「剛他掉我們挖的陷阱裡了?」,「沒有,他自己滑摔跤的,從那邊摔到這邊的」
我拍了拍胸脯,堵在胸前的那股氣兒終於順了
我飛快地跑去拿了鐵鍬,把我們挖的陷阱給填了起來
想想那時也就八九歲吧,算是同齡人中屬於乖巧的孩子。
後來,這種冒冒失失的事,就再也沒有去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