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為大家帶來網友「荊棘哥哥」提供的故事,講述的是他媽媽年輕時如假包換的真實往事。
時光不語,飛逝匆匆,算起來這樁悲劇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可荊棘哥哥的母親至今回想起來都還猶如昨日,悸之餘,又從心底翻騰起辛酸的悲涼。
故事發生在九十年代初期,那時荊棘哥哥的媽媽新婚燕爾,還是嬌俏可人的新媳婦。由於是從山東遠嫁到河北,她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難免時有格格不入之感,這時候同村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小霞便成了荊棘媽媽的他鄉知己。
那時候兩個姑娘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經常一起手挽手逛街漫步,分享心底各種不為人知的小秘密,沿路灑下一串串肆無忌憚的笑聲。
有一年快過年的時候,天氣非常冷,接連下了幾場大雪,將喜慶熱鬧的年味兒烘託得越發到位。荊棘媽媽約小霞去市裡的百貨大樓逛逛,買兩身過年時穿的新衣裳。小霞面有難色,囁嚅再三才說自己沒錢買衣裳,她爹不給。
荊棘媽媽有些尷尬,為了照顧小霞的自尊心,隨口說了句:「那過幾天再說吧,反正還沒到小年。嫂子這兒有兩套瘦了穿不下的衣裳,也都時新,不如送你吧!」
誰知小霞聽了這話竟認真了,她到家就去問她爹要錢,說馬上過年了,要跟嫂子進城去買件新衣裳。她爹聽完白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說:「想買衣裳?行啊,你把家裡過年的活兒都幹完,老子給你五百塊錢,許你進城!」
小霞興奮得臉都紅了,仿佛一個圓滿甜潤的大蘋果,她的眼裡閃著憧憬的光亮,一閃一閃亮得嚇人。打從那天起,小霞天不亮就爬起來幹活,灑掃庭除洗洗涮涮,發麵蒸饃宰雞燉肉,足足忙活了一個星期,終於做完了家裡所有的活計。
那時都已經臘月二十七了,小霞滿心歡喜地找到她爹,激動難耐地說:「爹,家裡大小活計都忙完了,我,我能跟嫂子進城了不?」她爹半閉著倆眼不張她,說去吧。小霞一看這架勢就有點著急了,對她爹說:「爹!你應了我的,給我五百塊錢讓我進城買新衣服!」她爹從鼻子眼兒裡冷笑了一聲,對小霞說:「五百塊?你去翻翻咱家有五十塊錢沒有?滾滾滾~上一邊待著去。」
小霞瞬間瞪圓了雙眼,連日以來閃動的神採全變了悲憤的淚光,含在眼眶裡一顆也掉不出來。她從灶間抄起一捆麻繩跑了出去,她爹看得真真的,卻只當沒瞧見一般,以為小霞她不過是撒氣耍性子。
結果沒過多會兒,就傳來小霞她娘劈了嗓子的悽厲哀嚎。小霞爹罵罵咧咧地過去一看,一大泡尿登時撒在了褲襠裡。小霞真的懸梁自盡了!小霞爹看著閨女雙眼鼓凸,舌頭伸出來老長地瞪著自己,感到說不出的驚慌失措。
驚聞小霞的死訊,荊棘媽媽悲痛惋惜之餘,也難免感到一絲絲若有似無的恐懼。剛巧那天晚上荊棘爸爸去外地辦事不在家,荊棘媽媽歪在炕上看了會兒電視劇,就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心裡一驚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就見正前方的小炕凳兒上竟坐著小霞!小霞的樣子與生前並不二致,只是臉色枯黃暗淡全無生氣,頭髮也亂糟糟地掛滿了草屑,還穿著上吊時那身破舊的衣褲,直勾勾地盯著荊棘媽媽。
非常詭異的是一人一鬼面對面坐著都沒開腔,荊棘媽媽卻分明感應到小霞在與自己「交流」:「嫂子,你不是答應送我兩身你穿不了的衣裳嗎?你什麼時候送,什麼時候送?什麼時候送?」
荊棘媽媽只覺心跳如鼓尿意橫生,小腹部傳來一陣陣地抽痛,她在心裡對小霞念叨著:「送,嫂子答應你的指定送你!妹妹你快走吧,嫂子禁不起這麼折騰,肚子裡頭還有個娃呢(就是荊棘哥哥)……」
只一閃念間,炕凳兒上的小霞便消失不見了。荊棘媽媽經此一嚇,再不敢獨自一人待在家裡了,她踉踉蹌蹌連夜跑去了婆婆家。婆婆聽了講了剛才的一番驚魂遭遇,囑咐她務必說話算話,趕緊把衣服給小霞燒了去,免得她再鬧騰活著的人。
荊棘媽媽依言行事,選了兩身上好的衣裳去小霞的墳頭燒了以後,果然沒再見過小霞的亡魂。
當年還是腹中兒的荊棘哥哥如今早已長大成人,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時,依舊可以分明感覺到母親真切的哀傷與恐懼。算起來小霞當時不過二十出頭,正是青春盛景,愛美的年華,她至死都無法釋懷的執念恐怕並非一身永遠穿不上身的新衣,而是自己那被侮辱與被損害的生命與自尊。
我想每個人在一季青春綻放的時候,都會本能地嚮往美好,熱愛生活。而文明發達的社會與文化會懂得尊重青春少年懵懂純粹的熱情,用心聆聽一朵花開的聲音,鼓勵少年人去肆意追逐享受年輕的美好。
至於那些將青春之美視作洪水野獸,一味壓抑侮辱防不勝防的人們,最終只會泡製出一幕幕顛沛人倫的慘劇,誅心悔痛,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