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散記：師傅的鑰匙掉到陰溝裡去了，我快要哭了

2020-08-20 李蘇章1

記得很清楚，當年正是12月份，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刻。

天上飄著毛毛大雪，工地上嗚嗚直叫的寒風，陰冷刺骨。

這時，師傅忽然叫我，說他忘了帶工具了，要我去他房間把它拿來。

他把門鑰匙給了我。

鑰匙是用細鐵絲串起來的，有十幾把，包括工地上所有的倉庫鑰匙。

師傅的房間在工地上西邊，門有一條寬一米左右的陰溝，去的時候我小心翼翼避開了，然而，返回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我腿底一滑，人倏地往前挪，接著控制不住，連人帶工具摔倒在陰溝邊。

我清清楚楚看到，我手中的鑰匙，閃著一絲亮光，沿著雪水，肆無忌憚地滑進了陰溝，輕輕地一聲叫喚，沉入水底。

就這樣，它在我眼前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心裡一緊，暗叫一聲不好，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我剛到工地不到一星期，我犯下如此大錯，如何是好！？

我是名學徒工，進廠的時候，隊裡說好了，要聽師傅的話，要讓師傅滿意，否則，你轉正，他不籤字，我們就不管了。

隊上說得很清楚，我自然牢記在心，做什麼事都十分小心，怕師傅不高興。

現在我把他的鑰匙弄到陰溝裡去了，他會高興嗎？

於是，我毫不猶豫脫下了衣服，一頭扎進陰水溝裡。

這條陰水溝有二米多深，表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在我的衝擊下，冰碎了，頓時一股刺骨的寒冷直入我的心臟，我感到沸騰的血全部凝固了，然後，有千萬隻螞蟻樣的東西，在撕咬我的心肺，鑽心般刺痛。

水裡面似乎藏有許多的鋼針，在我頭部扎進水裡的片刻，這些鋼針似乎全部扎進了我的腦袋，開足了馬力，在我腦袋時開山取石，弄得我頭痛欲裂。

幸虧我會遊泳，我的水性很好，我扎入水中後，很快地潛到了溝底，在泥水中摸索一陣後，終於找了師傅的鑰匙。

當手碰到冰冷的鐵片時，心裡竟有了一陣十分驚喜的激動，我知道，我找到了，我有救了。

儘管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寒風在一直刮個不停，但鑽出水面這一刻，我竟沒有感覺到冷，我一直在激動著，竟忘記了冷。

我爬出了陰溝，隊長忽地走了，十分驚訝：「小鬼，你在幹什麼？」

「哦，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摔跤？你為什麼脫衣服呢？」

「我是脫了衣服摔跤。」

「脫衣服摔跤？」

趁著隊長張開大嘴正要繼續發問時，我起身跑了。

剩下隊長一個人在那裡痴痴地發愣。

我估計隊長一直想，這個小鬼到底在搞什麼鬼！


（李蘇章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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