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丁小米
圖| 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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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張愛玲的小說《傾城之戀》,很多人說範柳原和白流蘇之間並沒有愛情,有的只是權衡利弊之後的彼此妥協,或亂世之中的相互慰藉。因為範柳原的浪蕩子身份,和白流蘇的那容不下失婚女的娘家。
我並不以為然。
或許他們之間的愛情沒有那麼純粹,但,他們確實是相愛的。只是,這兩個人在愛情觀上,一個是浪漫主義者,一個是現實主義者。
而他們對彼此的種種試探,也恰似一場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的交鋒,最終兩個人在不斷試探中找到契合點,將浪漫與現實相融合,真正的走到了一起。
張愛玲,一個沒落的貴族,生於亂世,長於亂世。從小缺乏家庭溫暖的她慣於冷眼旁觀周遭的世態炎涼和人情冷漠,正如餘秋雨對她的評論:「她死得很寂寞,就像她活得很寂寞。」
她的筆觸總是有些尖刻,慣於寫女性的悲劇,哀其不幸又怒其不爭。在她筆下的女性,多為盤算著自己的生計,因為她們原本面對的就是並不友好的世界。
同時代的蕭紅曾經感嘆:「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邊的累贅又是笨重的。」
了解了當時的背景,想必會對白流蘇的現實有一絲理解,就如範柳原說的:
「你如果認識從前的我,也許你會原諒現在的我。」
她未嘗不想出去找個小事,胡亂混一碗飯吃。再苦些,也強如在家裡受氣。但是尋了個低三下四的職業,就失去了淑女的身份。那身份,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傾城之戀》的開篇依舊很熱鬧,張愛玲的小說有很多都是這樣,熱鬧的開場與落寞的結局相呼應,更能襯託出那末了的一片沉寂。
這一場熱鬧是由白流蘇的前夫過世引起的,至親們的吵吵嚷嚷、冷嘲熱諷只為趕這個離了婚、寄居在娘家的女人出門。所以,對於白流蘇來說,她急需要藉助婚姻來擺脫目前的窘境,除此以外,她別無辦法。
這時範柳原的出現無疑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她無論如何也要抓住他。這不僅是解救自己,也是向那些輕視她的人示威,是一種報復的快感。
她們以為她這一輩子已經完了麼?早哩!她微笑著。寶絡心裡一定也在罵她,罵得比四奶奶的話還要難聽。可是她知道寶絡恨雖恨她,同時也對她刮目相看,肅然起敬。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著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
白流蘇是個28歲經歷過婚姻的離婚女人,並且身處窘境,對這時的白流蘇談愛情,和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並無二致。
這讓我想起美國作家瑪格麗特·米切爾《飄》中的斯嘉麗。
斯嘉麗在面臨塔拉莊園被限期繳納新附加稅,交不上就要被拍賣的困境時,想到了一直愛著她的白瑞德。於是,她也像白流蘇一樣,試圖用自己的女性魅力去達到目的,可惜白瑞德同樣識破了她的小「伎倆」,知道此時的她並不愛自己。
白流蘇的愛情也是有條件的,它建立在婚姻的基礎上,因為婚姻才能給她保障,才能讓她生活無憂。所以,她的愛情又是現實且具有功利性的。
在範柳原半夜打電話跟她說:「我愛你」時,白流蘇實際已經動心,所以她選擇了第二次應範柳原之邀到港,雖然依然沒能得到婚姻的承諾,但她還是和他同居了。
沒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長期抓住一個男人,是一件艱難的、痛苦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的。啊,管它呢!她承認柳原是可愛的,他給她美妙的刺激,但是她跟他的目的究竟是經濟上的安全。這一點,她知道她可以放心。
白流蘇內心是矛盾的,儘管她已經承認範柳原「是可愛的」,但她還是不願意把這歸咎於愛情,而更願意認為這是出於現實的考慮。
白流蘇真的不愛範柳原嗎?
那為何在遭遇轟炸時,「反而懊悔她有柳原在身邊,一個人仿佛有了兩個身體,也就蒙了雙重危險」?並且暗地裡想「她若是受了傷,為了怕拖累他,也只有橫了心求死」?
當一個人遇到危險時,首先想到的是對方,甚至考慮不惜犧牲自己來保全對方,這不是愛是什麼呢?
只是當事人不自知耳。
這正如斯嘉麗一直以為自己不愛白瑞德,以為自己只是為了現實的原因和他在一起。然而,當白瑞德離開時,她才幡然察覺: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白瑞德。
現實主義的愛情觀中的主體依然是愛情,不管開始的原因是什麼,也不管開始是不是會權衡利弊。
現代人的愛情觀越來越趨向於此,總要對將要或已經發生愛情的那個人諸多考量,權衡各方麵條件之後,再來決定兩個人是不是有未來。
我念你聽:『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的中文根本不行,可不知道解釋得對不對。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34;我自己也不懂得我自己──可是我要你懂得我!我要你懂得我!&34;我要你懂得我!&情感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