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司大門,已是華燈初上,揉揉酸疼的太陽穴,柯夢溪想著該去吃點什麼。為了制定下年部門工作目標,這幾天都是隨便對付一下,今天拿出了滿意方案,是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胃了。
打開車門,還沒來得及啟動車子,「生日快樂!」手機屏幕上跳出于震寰的消息,後面是他發來的52013.14的紅包。無視了他的紅包,看看日期,柯夢溪才驚覺今天是自己生日。
生日,幾年沒過生日了?從離開于震寰那年吧,每年的生日柯夢溪都有意忽略,不願提起生日,不想那一幕在心頭重演。
想到過去,柯夢溪又感到一陣撕心裂肺地痛,她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
她想起幾年前和于震寰結婚時,讓身邊多少人豔羨,郎才女貌的愛情美得像童話故事。婚後一年,于震寰心疼她上班太勞累,讓她辭職在家安心備孕。
雖對工作萬般不舍,可架不住于震寰的蜜語甜言。想到每次看望雙方父母,老人家有意無意地催促,特別是公婆渴望抱孫子的眼神,柯夢溪還是忍痛遞交了辭職報告。
辭職第一年,兩人仍如新婚時一樣如漆似膠,第二年,公婆和于震寰雖極力掩飾,柯夢溪還是感覺到他們的不愉快,自己一直未能如願懷上孩子。
大學期間一次不慎,意外懷孕後怕被老師和同學們發現,自己在于震寰陪同下,悄悄到一家小診所做了人流。
難道是那次手術引起的,柯夢溪偷偷到婦幼保健院做了檢查。醫生說沒大問題,只開了些消炎藥回來吃,囑咐她放鬆心情就好。
可第三年依然毫無動靜,公婆明顯急了,尤其婆婆,說家裡這麼大家產不可能後繼無人,不能生就得騰位置。于震寰雖沒說什麼,可對夫妻之事越來越敷衍。
柯夢溪有天含情脈脈地依偎在他身邊,誰知他酒後失言說費那個力氣幹啥。柯夢溪問他什麼意思,他再閉口不言,只是從他機械的動作裡,柯夢溪感受到應付和不情願。
聽說練習瑜伽有助於調理身體,柯夢溪辦了張健身卡風雨無阻。幾年間也喝下不少難以下咽的中藥,還在媽媽的陪同下去拜送子觀音。媽媽也曾給她求了一籤,說過完三十歲定當開花結果。
過完這個生日,就三十了,柯夢溪暗暗祈禱。那天,她早早從健身房出來,去美容店把自己收拾一番,她渴望看到于震寰眼裡久違的激情。
經過花木市場,低頭,想挑選一盆綠蘿,眼睛卻瞥見于震寰的車子停在路邊。他從不過問家裡的事情的,正疑惑間,看到于震寰下車。他走到另一側車門處,扶出已顯出身形的米曉萌,曉萌,那是自己的大學室友兼閨蜜。
柯夢溪慌忙躲在一輛擺放花木的車後面,等于震寰和米曉萌挑選好幾盆花離去,柯夢溪攔了輛的士隨後跟上。一路上,她不停顫抖,她期盼著這只是一個誤會。
跟隨他們來到米曉萌住的地方,看著他們一起上樓,在樓下徘徊良久,柯夢溪按響了門鈴。
看到門口的柯夢溪,屋內的兩個人都驚呆了。于震寰雙手不停在圍裙上擦來擦去,柯夢溪淡淡地說:「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沒下過廚的。」她向米曉萌走過去,于震寰伸出手攔住她,高大的身影像一堵牆把米曉萌擋在身後。
「夢溪,有話我們回家說。」于震寰的表情很冷酷,他用眼神警告她,生怕她傷害到米曉萌。這個情形,讓柯夢溪的心一瓣一瓣碎在地上。
「你別緊張,我不會傷害她,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柯夢溪忍住淚水,望著他冰冷的臉一字一字說完,轉身奪門而去。
空曠的街道,暗黃的街燈,柯夢溪漫無目的地走著,無路可去,最後只得回到和于震寰的家。
推開門,公公婆婆都在。婆婆說,現在家外有家的男人很多,更何況是你不生孩子。你如果接受曉萌和她的孩子,這裡還是你的家。于震寰只低著頭,不看她。
柯夢溪悽然一笑,她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公婆和于震寰坐著不動。沒有孩子,她也沒提出經濟補償,離婚手續辦的很快。
離婚後,柯夢溪走進人才市場。在家待著被荒廢的幾年,讓她被很多公司拒之門外,最後好不容易有家小公司接收她。
上班後,她把全部身心撲在工作上,一個個出色的方案,讓她在業內逐漸有了一點名氣,一年後一家大型企業向她拋來了橄欖枝。
憑著之前的功底,從普通企劃人員到首席企劃師,柯夢溪很快聲名鵲起。那天她帶著自己的方案,去參加投標,在會場和于震寰不期而遇。
「這一次,我們是對手。」她依然淡淡地對他說。看著光彩照人,精明幹練的柯夢溪,于震寰臉上流露出深深地失落。
那次招標,柯夢溪的方案以絕對優勢勝出。于震寰也從那時起,不停對她噓寒問暖,當然那些信息柯夢溪都是隨手刪除。
收回思緒,開著車,來到和于震寰戀愛時經常光顧的餐廳。果然,于震寰已等候在那裡。
飄然,落座。于震寰捧出為她準備的生日禮物:「夢溪,你知道,我是最愛你的。只是因為孩子的事情,爸媽老催我。」
「于震寰,你以為我還是幾年前的我,那麼容易信你的話嗎。你爸媽逼你,你就該背叛我。現在誰逼你,你又來背叛米曉萌?」柯夢溪的語氣咄咄逼人。
于震寰無言以對。
「你知道嗎,你把米曉萌護在身後那一刻,就註定了我們的結局,那個場景也是我的噩夢。我最好的閨蜜,懷了我老公的孩子,而那個口口聲聲要保護我一生一世的男人,怕我傷害到他的孩子,差點對我揮起拳頭。」柯夢溪把生日禮物推回他面前,像那年一樣決絕地離去。
從餐廳出來,柯夢溪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明年生日,該找個人陪自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