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西初見冷清秋,就像是見到了一股清流,金粉堆裡長大的他,何曾見過這樣的清水芙蓉。
他讓金榮搞定冷家隔壁的房子,開始實施進攻了。
第一次,他以新鄰致意為名,送了冷家一份禮。兩個大紅提盒,一邊是蒸的紅白桂花糕和油酥和合餅,一邊是幾瓶酒和南貨店裡的的點心。冷清秋的母親冷太太以為南邊的家鄉有這樣的規矩,便也受了。
次日,他又送了一桌上等的魚翅全席給冷家,外帶一瓶三星白蘭地和一瓶葡萄酒。冷清秋的舅舅宋潤卿,以為金燕西要和他學作詩,高興的不得了。倒是冷太太不好意思連著兩次受禮,回贈了四幅湘繡過去,這四幅湘繡,卻是清秋繡的。
第三次,他送了四件綢料。清秋本想不受,然而冷太太說,「你不是看見人家穿一件藕色旗袍,說是十分好看嗎?我想就留下這件料子,給你做一件長衫吧,要說和你買這個,我是沒有那些閒錢。」清秋笑道:「下個月有同學結婚,我就把這個做一件衣服去吃喜酒吧」。一番討論,留下了全部綢料。
送了綢料,他請冷太太,宋潤卿,以及冷清秋,去戲園子看戲,回來的車上,看見穿著新衣服的清秋,卻配了一雙舊鞋,心裡很是替她惋惜,又決心替她解決鞋子的問題,繼而送了一雙坤鞋的鞋票給冷家。
後來他看見她戴了一串珠圈出門,輾轉得知珠圈是借同學的,又得知適逢冷清秋的生日,他想,她現在最羨慕的恐怕是珠鏈了,於是花了1500塊大洋,給冷清秋買了一串珠子。這份禮物太過於貴重,清秋的母親打算退還不受,然而看清秋對珠圈愛不忍釋,在生日這天,不忍掃她的興,就未置可否。但後來也就模模糊糊的收下了。
金燕西和冷清秋的第一次約會,發生在三嫂王玉芬的娘家裡。這一天是王家伯母的壽辰,家裡正有堂會。金燕西託了姐姐帶冷清秋去王家聽戲。
接著在金燕西和冷清秋的第二次約會,同遊香山的時候,他求婚了,並送了冷清秋一個金戒指。
再一次的出遊,他們一起去了西山燕西家的別墅,下山時太晚,於是晚上住了旅館,發生了關係。張恨水老人家畢竟是讀書人,不好寫什麼風月場景,只十一個字輕輕帶過,「這一晚天上人間,按下不表」。
再接著啊,冷清秋發現自己懷孕了,要金燕西解決這個問題,這一變故,直接導致了二人婚事的加速,一個月內,他們結婚了。
放在今天的社會,一個富二代對一個年輕的姑娘大肆用情,又是送衣服,又是送珠寶,名車接送,並且一起出入高檔場所,我想,姑娘們也很容易淪陷吧。
所以小說《金粉世家》其實是一個富二代用金錢引誘了一個好姑娘,然後始亂終棄的故事。持不同意見的同學可要輕拍磚,因為這可不是我自己隨意瞎說的,冷清秋她自己也是這麼看待這個故事的,原著裡,她自己一想,「自己是個文學有根底,常識又很豐富的女子,受著物質與虛榮的引誘,就把持不定地嫁了燕西。」
在電視劇《金粉世家》裡,編劇為了改變豪門棄婦的故事風格,用心良苦的做了很多改變。
譬如,在金燕西追求冷清秋的過程中,加了很多與金錢無關的東西,像燕西到清秋學校當老師呀,校園內寫英文條幅示愛呀,子虛烏有的情敵歐陽于堅呀,這些都給原來非常順利平淡的追求之路添了些浪漫和困難的色彩。更有甚者,原著裡的二花,白蓮花和白玉花姐妹倆,也被刪掉了。這一對表姐妹是戲子,正是金燕西力捧的角兒,婚前金燕西就和姐姐白蓮花在一處廝混,清秋生產後,金燕西遇見妹妹白玉花,更是神魂顛倒,他拿著剛到手的家產,成天價和這姐妹倆一起,花錢實在可觀,至於還在屋子裡未出月子的妻子,簡直是連肚角都沒有這一回事。
再譬如,小憐和柳春江這對同樣是不同階層的couple,本來書裡是私奔成功,並且榮耀歸來,和和美美的小夫妻倆,不知道是為了烘託悲劇氣氛,還是為了不襯託金燕西夫妻倆的悲涼,編劇直接棒打鴛鴦,學習王熙鳳的調包計,最後導致小憐落髮為尼,柳春江吐血身亡了。
至於第三對貧富結合的成功例子,吳藹芳和衛壁安,更是可憐的被砍掉了。也是,主角的愛情都沒有成功,怎麼能允許你們配角們一個個的凱歌高唱呢?
金燕西既對妻子無情,對兒子又是什麼態度呢?我們從原著裡這幾句話就能看出來。清秋趁著房子失火走了以後,有這樣的描寫,「燕西在車上一路想著,這可真奇怪,冷家不向金家要人,反倒是全家都走了。她既不曾拐去我的金錢,我又不是不讓她離婚,何必有這種行動?是了,一定是怕我要回小孩子來,所以帶著他隱藏起來了。其實我不過二十歲的人,哪裡會愁到沒有孩子?你帶了去就只管帶了去,我是絲毫也不關痛癢的。」再有,金家收到清秋的離婚信之後,金燕西有段心裡獨白,「心裡想著,這樣一來,人既不曾死,婚姻又脫離了關係,總算如釋重負。她自己願意寫這信和我脫離關係,我也沒有什麼對她不住的。只是自己第一個兒子,白白是讓她帶走了,心裡總不能完全拋得下。但是留了兒子,其實也不能不留他的娘,嶄新的人物,犧牲個把兒女,又值得什麼放在心上?」。可見,他不僅對妻子無情,對兒子也是絲毫沒有感情的。
故事的結局,冷清秋變成了一個賣字的婦人,帶著他們的孩子艱難度日。金燕西從歐洲回來,同邱惜珍結婚了,改名景華,做了電影明星。
經歷了那麼多,冷清秋對金燕西的感覺更多是幽怨,別人在問她姓什麼的時候,她的回答是「姓金,姓冷是娘家的姓呢。」。單這一點,就能知道,她對燕西並未忘情。然而金燕西就不同了,他對清秋的火遁還是不肯原諒,演了好幾部電影來影射清秋的不對。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然而愛情出現的時候,我們如何得知那是愛情呢,還是一種危險的誘惑呢?我們又如何判斷,金燕西同冷清秋的失敗婚姻,是愛情必將走向衰敗的結果,還是齊大非偶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