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和張杰是一對小夥伴,初中畢業後,跑到城裡打工。兩人年齡小又沒技術,工作沒找到,帶出來的錢很快要用光了,兩人一合計,幹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
第一次出手,兩人就偷到了一個鼓鼓的錢包,裡面裝有一千元錢、幾個存摺以及一張營業執照。小武拿出錢,摸著餓扁的肚子,想去飯館裡好好搓一頓,張杰卻攔住了他,遞給他一張存摺,小武接過了存摺,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存摺上的數字後面有八個零,數額過億。
「我們這次是僥倖得手,下次說不定就栽了,得用這包換更多的好處。」張杰說完,拉起小武到十幾米外的副食店撥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一輛新聞採訪車停在了兩人面前,從車上下來了手持話筒和攝像機的「今日要聞」記者,對張杰和小武進行了拾金不昧的採訪。小武這才明白,張杰所謂的好處就是裝好人出名,一想到肚子正餓得咕咕叫,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觀眾朋友們,存摺上有上億元的財產,這可不是小數目。兩位善良的小夥兒希望失主能來親自認領,他們會將拾得的錢包交還給他,本臺會追蹤採訪。」
記者走後,小武終於爆發了:「好你個張杰,飯都沒得吃了,還裝哪門子好人?你把錢包還給人家了,我們咋辦?」
張杰卻從錢包裡拿出那張營業執照,說:「這營業執照上的可是家建築公司,那裡的工作崗位多,我們是失主的恩人,失主來了說不定會請我們吃大餐,到時候我們再求他給安排個工作。」小武也開始高興起來,共同和張杰期待失主前來。
失主很快就來認領了錢包,可他並沒有像張杰想像中那樣,請兩人吃大餐安排工作,而是拿回錢包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張杰和小武失望極了,小武有低血糖,餓久了只覺得頭上冷汗直冒,臉色慘白,有氣無力地蹲在了地上。
正好今日要聞的記者又過來追蹤採訪,張杰說出了小武餓暈的原因。記者繼續追問錢包的事,張杰就將失主來認領錢包,然後匆匆離開說了出來,採訪過程中,張杰無意間透露了失主的姓名。
「據我們了解,兩位小夥現在還沒有工作,連回家的車費也沒有。在這種窘迫的情況下,他們還能夠做到拾金不昧,歸還他人的巨額財物,這種品質難能可貴。」
採訪很快播報了出去,小武和張杰被當成了拾金不昧的典型,有人願意出車費送他們回家。正當兩人考慮要不要回去時,一輛奧迪汽車停在了他們面前,從上面下來了那位已經拿回錢包的失主:「祖宗哦!我是個生意人,名聲很重要,我可不想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你們看,我不是回來了嗎?」
失主將小武和張杰帶到館子裡大吃了一頓,又將他建築公司的職位說給了兩人聽。小武和張杰商議來商議去,決定先去建築公司當保安,跟工地裡的師傅們學習了技術後再轉其他職業。
「工作的事好說,等過了這陣,一切更好說!」失主說這些話時,雙眉緊皺,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很快,小武和張杰到了失主名下的建築工地報到,他們發覺整個工地上沒有一個工人,只有一個老頭兒也當保安。小武和張杰來了,全公司就他們三個保安。
兩人和老頭兒混熟後,老頭兒說出了工地沒有工人的原因:「要不是老闆資金緊缺,工人們也不會跑,現在工期已經嚴重拉下了,想要再找齊人手重新開動,不容易啊!」小武和張杰大眼瞪小眼,老闆不是有億元財產嗎?怎麼會資金緊缺呢?
老闆成天有事要忙,不經常來工地露面。好不容易等來了老闆,小武和張杰說自己太閒,希望能安排點事情做。老闆告訴他們要耐心等待,一旦工地開工,事情會多得忙不過來。又過了好些天,老闆來到工地,說夜裡要運來一批貨,讓保安搬到工地的儲藏室去。
兩人摩拳擦掌,沒想到老闆只是開來了他的奧迪小轎車。車停穩後他將車門和後備箱打開,讓小武、張杰和老頭兒搬運裡面的紙箱。紙箱很快搬完,老闆給儲藏室的門上了三道鎖,然後對他們說:「你們好好守著儲藏室,不許外人靠近。」
老闆走後,張杰神神秘秘地將小武拉到了一邊:「你知道那些紙箱裡裝著什麼嗎?全是錢。」
紙箱裡裝的全是錢的事,小武和張杰又私下裡討論了好久,小武認為老闆不可能用紙箱裝錢,現在人都習慣把錢放在銀行,張杰卻堅持說他親眼看見那真是錢,兩人為此爭持不下。直到這天,老闆開車過來,將那些紙箱全部又搬走了。張杰心裡很失落,小武卻正色道:「別做白日夢了!
夢並沒有白做,很快,老闆又將紙箱給運了回來,讓三個保安再次搬去儲藏室。小武這次運紙箱時,多了個心眼,他偷偷將紙箱打開看了看,裡面果然全是一沓沓的紅色人民幣,頓時,小武覺得心臟都快停止跳動。老闆還是和上次一樣,交代保安要好好守住儲藏室。
小武和張杰決定,他們要幹一票大的,將儲藏室裡的錢偷出幾箱,馬上變成有錢人。要想將錢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去可不簡單。兩人考察了許久,都不敢輕易動手。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武害怕這些錢隨時又被老闆搬走,不停催促張杰趕緊想辦法。張杰看到儲藏室外堆放的木料和兩把鑽孔槍,心裡有了主意。
當天晚上,儲藏室外燃起了一場大火,火勢很快就被三個保安撲滅,後來一檢查僅丟了兩把鑽孔槍。火災引來了老闆,張杰向他匯報了情況後,假意提醒道:「要不?咱們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件失竊案?」
「不用,不就丟失了兩把鑽孔槍嘛。」老闆不以為意,看到靠近儲藏室的牆已經被火燻得漆黑,也沒當一回事,這些全被張杰看在眼裡。
事後,張杰將小武引到廢料堆,翻出了鑽孔槍。小武驚訝極了,張杰這才說出了緣由:「老闆的錢用紙箱裝,並且放在工地儲藏室,我故意放火,假裝說要報警,我這麼做,就是想看錢是不是不義之財,老闆的反映證明錢的來路一定有問題。」
「就算是不義之財,你說的這些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你笨啊!一場大火差點將錢全燒了,這都引不來警察,這說明丟幾箱錢也不會引來警察。」
兩人決定當天晚上動手,他們出門買來了好酒好菜,將老頭兒灌醉,然後拿著買來的開鎖工具,將儲藏室的門打開,從裡面偷了幾箱錢,裝入背包內連夜逃跑了。
小武和張杰並沒有離開本市,他們在郊區租了房子,想要看看老闆那邊的動靜。蹲守了一兩個月,電視、報紙等媒體都沒有報導老闆丟錢的事。兩人還是不放心,抽了一天時間專門跑回工地周圍轉悠,他們發現工地裡已經站滿了工人,正在熱火朝天地工作。
小武和張杰心中歡喜,老闆丟了幾百萬元卻沒有報警,這下可以放心大膽地花了。兩人想要衣錦還鄉,就大搖大擺地去了一家名牌服裝專賣店。挑好衣服後,他們拿出偷來的錢付帳,售貨員把收到的錢放到印鈔機,印鈔機發出了「嘟嘟嘟」的警報聲。
小武和張杰慌了手腳,服裝店老闆馬上撥打了110,警察很快將小武和張杰抓住,開始盤問兩人:「你們年齡小,怎麼有錢進名牌店買衣服?錢從哪兒來?」
「錢,錢是偷的……」小武害怕地說出了錢的來路,張杰也將尋找失主,去建築公司上班,發現紙箱裡裝錢,偷錢的事情全說了。
警察去了小武和張杰郊區的出租屋,搜出來幾百萬的假幣。分析案情後,警察們將案子定為特大假幣案,要對假幣的擁有者建築公司老闆施行拘捕。拘捕的過程中,警察在工地的儲藏室又找到了成箱成箱的假幣,總金額高達數億元,警察懷疑老闆假借建築公司的名義,私下印刷假幣。
老闆被抓後,一個勁兒喊冤枉:「那些錢確實是假幣,但我並沒有在市面上流通啊!」
警察反問:「那你拿那麼多假幣幹什麼?」
老闆莫名其妙,直到現在也不清楚自己丟了錢,小武和張杰向老闆說了偷錢的經過,老闆才恍然大悟,苦笑著說:「我說你們怎麼不辭而別,我要這些假幣是有用處的。前段時間,我的工地資金緊缺,這些錢是給融資人看的,證明我有資金,有實力將工地盤活,其實我手上已經沒錢了,融資人的錢到帳後,現在,我才能繼續開工。」
小武和張杰這才明白,為什麼老闆要將成箱的錢毫不在意地放在儲藏室。不過,小武和張杰還有件事沒搞懂,存摺上不是有數億元錢嗎?怎麼還會資金緊缺?
「假的,存摺也是假的,這次我倒大黴了。先是掉了存摺,被今日要聞播報了出來,我急需去見融資人,拿回錢包後就沒有搭理你們。沒想到今日要聞後續報導說我忘恩負義,為富不仁,融資人不信任我了,假存摺不好使。哎!要不是這樣,我幹嘛要去弄假幣啊!我又去找了新的融資人,給他看了實實在在,成箱成箱的錢,人家才給我融資。」
現在,真相大白,警察根據老闆提供的線索,順藤摸瓜將印刷假幣的印刷廠查封了。老闆也因為持有巨額假幣被追究了刑事責任,小武和張杰由於沒滿十八歲,被安排到了少改所進行教育。
老闆的工地,熱鬧了一陣後,工人們又都跑了,一直荒廢了下去。
(作者:趙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