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出身成分的事,早已是歷史產物了,可聽二伯和奶奶斷斷續續地說過評成分時的事兒,感覺到還挺有意思的。
第一件是俺家,父子不同成分,俺爺爺是富農,大伯父是地主,為啥啊?奶奶和二伯沒給我說過,只是小時候感覺至大伯挺怪的,好像背地裡叫我和二伯家的孩子為小門養的,當時也不懂,後來長大了慢慢才知道,為啥人家叫奶奶為「二奶奶」了,原來祖父在國民黨縣黨部幹長官時認識了奶奶,而大奶奶娘家是集上的人家,強勢得很,不讓祖父帶奶奶進家門,最後還是經人說和,條件是把祖父名下的土地大部分分給大伯,祖父和奶奶留一小部分,這才有了父子不同成分的事。也為這事,大奶奶娘家後來不讓奶奶與祖父合墓,為這事還在寨上打了一架,最後是俺家勝了,不過奶奶還是挨著大奶奶排葬了。
還有一個笑話是俺姥爺,也是祖父的結拜兄弟,這老頭活著的時候我見過,天天躺在床上無所事事,讓母親給他端飯吃,動不動就罵俺娘,挺可恨的。奶奶有時也直接罵他,說老凡(我姥爺的大號),你這輩子就是等鳥兒屙屎吃的貨,姥爺笑笑也不惱,說要不咋會是破落地主呢。原來姥爺年輕時好吃懶做,吃喝嫖賭啥都幹,把他爹留給他的家業搞得七零八落,到解放時竟然成了吃不上飯的赤貧戶,劃成分時本來縣上來的工作隊給的是貧農,可他村的人不願意,說這樣的懶人不配當貧農,後經合議,批准為破落地主。
當然不得不說的是寨上有名的大地主黃老三,是那種撒泡尿都得憋到自家地頭的那種人,下了一輩子苦力,用十幾年的時間買了俺那不成器姥爺的土地,一輩子沒吃過一頓飽飯,卻買了個地方帽子。
有時候黃老三跟奶奶、姥爺聊天時我聽到過,說我比不了老才(我爺的大號),人家有文化,當了官,也享受了,你老凡,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還娶了仨老婆,挨批鬥不虧。可他嬸子(指我奶奶)才來幾天啊,還得受那門人的氣,挨鬥虧不虧?再看看我,這挨批鬥虧不虧?姥爺總是笑著說,這是命啊。奶奶也總是嘆息一聲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