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河之水：中篇小說》宋今聲 風雨河灣

2020-09-25 楊柳風jt

原創 遼河之水

小說連載

故事虛構 關東風情

錢與色，倆惡魔；錢毀志，色敗德。古今多少英雄漢，馳疆場、揮長戈；臨錢近色方寸亂，名身轉成臭皮殼。

一

1982年秋天，下河灣的人們伴著河灣葦塘裡飄出來的陣陣葦花，正在忙著收割莊稼。

一日傍晚，太陽快要落山了，在下河灣護塘看漁的仲二牛，剛把巡河船划到岸邊，從村裡來給他送飯的表妹杜彩雲早已等在那裡。她把飯盒交給仲二牛,說:「哥，天黑以後，丘芳子來找你，她說有話跟你說。」說完，杜彩雲騎著自行車回家去了。

仲二牛把船系在岸邊的木樁上。他拿著飯盒回到漁窩棚裡，把飯盒放在地桌上，上炕仰臥在枕頭上，兩隻眼睛望著昏暗的屋頂，心想，現在她還來找我幹啥呢？

仲二牛和丘芳子從小下河灣在一起長大。丘芳子比仲二牛小一歲。小時候，他們經常在一起玩兒。春夏之交，他們到下河灣草叢裡撲螞蚱、捉蟈蟈；在葦塘邊的野柳樹墩子底下水裡扦蛤蟆、摸鯰魚。天熱了，他們就光著腚跑進下河灣裡洗澡。後來他們漸漸地長大了，知道了害羞，洗澡時才穿上了褲衩。

仲二牛九歲、丘芳子八歲時，他們手拉著手走進了下河灣村小學校，從小學一直念到中學。仲二牛因為父母相繼病故，無力上學，只好退學回家幹活。生產隊為了照顧他，讓他到下河灣葦塘看漁，吃住在漁窩棚。

下河灣在下河灣村後邊，中間有一嶺之隔。站在嶺頂上向北望去，方圓十幾裡的下河灣水域盡收眼底。下河灣的流水自西而來，流到這裡，便繞著灣兒安下家來，形成了天然湖泊。灣裡有魚，塘邊葦叢裡野鳥水禽成群。仲二牛在塘邊長大，熟悉水性。讓他住在漁窩棚裡看漁，他自然十分高興。

自從仲二牛退學回家，丘芳子像是少了點兒什麼似的。不能和二牛在一起上學了，丘芳子就利用星期天到下河灣找仲二牛玩兒。有時，還同仲二牛一起坐船下灣，玩高興了，他們一邊划著船，一邊唱著在學校裡學的歌。歌聲傳出下河灣的葦塘外，風言風語傳遍村：「仲二牛跟丘芳子扯咕上了。」有的人還說：「八成仲二牛那小子都撈著了。」

丘芳子她爹丘萬貴是生產隊長，倔強固執，在下河灣說一不二。他聽了丘芳子不好好念書、經常往下河灣的漁窩棚跑的傳聞以後，氣得他回家指著娘倆一起罵：「不要臉的東西！挺大個閨女不好好念書，往仲二牛那跑幹啥去啊？啊？」他餘氣未消地手指丘芳子：「我再聽說你找仲二牛，我就把你的腿打折了！」

丘芳子從小到大就是這麼個脾氣，自己認準的事兒，「一條道跑到黑！」這回不但星期天仍然去下河灣找仲二牛，而且平常上學走到半路，便改變了方向，不去學校，去了下河灣。教她的班主任劉德強，發現丘芳子的學習成績一天比一天差，就利用星期天來到下河灣村找到丘萬貴，說：「丘隊長，丘芳子隔三差五地不到校，這是咋回事啊？」

丘萬貴不打算讓女兒失學，敷衍地對劉德強老師說：「這些天芳子她媽身體不好，在家幫她媽做做家務。等她媽好了，她就按時上學了。」

晚上，丘萬貴耐心地勸起了女兒：「芳子，爹不是反對你和仲二牛來往，現在你是學生啊，你不好好念書，將來咋整？還能跟仲二牛過嗎？」

燈光下，丘芳子把臉揚起來，看著丘萬貴的臉說道：「跟仲二牛過有啥不行地呢？」

「啊？」丘萬貴氣得大叫一聲說：「丘芳子，你可把我氣死了！」便往後一仰，昏了過去。

丘萬貴老伴劉雙巧一邊跑過來哭著叫喊丘萬貴，一邊流著眼淚責怪女兒：「芳子，你得聽你爹的話呀，老人能給你窟窿橋走嗎？那仲二牛光棍子一個，窮的連個戳個燒火棍子的地方都沒有，誰能相中他？你好好上學念書吧，將來你考上大學進了城，我和你爹還指著你享福呢。」

大約過來十幾分鐘，丘芳子見父親甦醒過來了，「哼」了一聲，回自己屋裡去了。

仲二牛和丘芳子從小到大，所作所為，都看在仲二牛的二叔仲寶才的眼睛裡。他心中暗喜，心想，等到了一定火候，再上門找丘萬貴提這門親事。現在，他掂量掂量，是時候了。於是，有一天下小雨兒歇工，仲寶才就著大蔥雞蛋醬，喝了幾口酒，吃了半拉苞米麵大餅子，出了家門，背著雙手，來到了丘萬貴家。

丘萬貴見仲寶才推門進了院，心中自然生了幾分反感。丘萬貴從來就看不起仲寶才，煩他好吃懶做，油嘴滑舌，鬼點子多。仲寶才推門進屋，坐在屋地凳子上，笑著對丘萬貴說：「丘隊長，今個我來有點事兒。」說完，他歪著腦袋看著丘萬貴。

「啥事？」坐在炕沿上的丘萬貴抬起頭來，看了看仲寶才，帶搭不喜理的冷冷地問。

「我想給芳子保個媒。」仲寶才從兜裡掏出菸捲兒，點著說。

「你閒著沒事，扯什麼淡？芳子才十七歲，正念著書，能找對象嗎？」丘萬貴從炕沿上站起身來，有點生氣了。

「丘隊長，你先別急。先定下來怕啥？也不耽誤她念書。念完書到了結婚年齡，再說唄。」仲寶才狡黠地眯縫著眼睛，望著丘萬貴。

「仲寶才！你樂意在這呆，你就呆一會兒，不樂意呆，你就走！往後別跟我扯這個犢子！」丘萬貴急了。

「唉？丘隊長，你別罵人吶！別把好心當了驢肝肺呀。明說了吧，男方就是我的侄子仲二牛，你看咋樣？」仲寶才一邊說著，一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丘萬貴忽地走上前去，用手抓住仲寶才的肩膀往門外推：「你給我滾！滾！我閨女就是扔到坑裡漚糞，也不能給你們老仲家！」（待續）

作者簡介

宋今聲，雙遼市書友協會秘書長，中華辭賦社會員，中國法學會會員，吉林省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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