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學畢業,找了份工作後,才打電話給她報喜,她在電話裡說道:「你不是答應我來我事務所上班的嗎?「他笑,沒有回答她。她太忙了,也就沒去理會,匆匆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她的母親腦血栓住院,她太忙只能抽空去陪護。她沒有通知他,他卻提著晚餐來了,她驚訝,問他,他敷衍她是聽說的,她們沒有共同認識的人,想不出會是誰,但見他一副不想說的樣子,她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跟她講,你事務所忙,晚上我可以來陪護。她笑著道:「你可以嗎?」他打開保溫盒,是兩樣精緻的小菜,看起來色道不錯,她用筷子嘗了一口,你還別說,味道一流。想著他從小在孤兒院,竟然還學了這麼一手,隨即向他豎起大拇指。
她母親沒吃完,她接過來,一點都沒浪費,全部都吃了下去。開頭兩天,她有點放心不下,下班了急急忙忙的往醫院趕,見他不但做的菜好吃,服侍起老人來也近乎於專業,所以就放了心,每天不再急匆匆的,有時忙完事八九點才開車去醫院,見他跟自己的母親相處得挺好,所以開心的想到,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想不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善舉,竟然收穫了這麼多。
他見她哈欠不斷,強烈要求留在醫院陪著老人,讓她回家好好休息,這些天的兩處奔波,夜晚又睡不好,確實疲憊得要命,也就答應了他。她回到家,丈夫陪著女兒已經睡下,她沒去打擾他們,洗漱完後,在客房睡下。
早上七點鐘,聽著丈夫和孩子起床洗漱,父女倆聊天,聽見丈夫向女兒道:「你媽媽不想這個家了,也不想要這我們了。」她詫異,想不到丈夫背地裡會這樣說。女兒回答道:「媽媽不是去照顧姥姥了嗎?」「是啊,你姥姥才是她親人,我們倆不是。「她氣得想出來質問他,但想想還是算了,聽著他爺倆開門關門,還將門在外反鎖了起來。她本想打電話給丈夫,讓他不要反鎖,但這一來,反倒暴露了自己,所以等父女倆走遠後,才打電話給在醫院的他,讓他從她母親那拿鑰匙來幫自己開門。
他洗了把臉,匆匆的打車去她家,打開門來,見她若有所思的坐在沙發上,精神與往日不同,她起身強顏笑容招呼他。他想安慰她,但她一直在他心中,都是一個獨立的女性,每次見她,總是穿著得體,連微笑都有那麼職業化。所以也不知道說什麼,也沒法開得了口。她給他倒了一杯水,他接過來一口喝完,遲疑了一會,安慰的話沒法說出口,小聲的跟她告別出來,趕著去上班。她知道他是打車來的,這會出去,肯定會遲到,所以急忙也跟著出來,開車送他去上班。
這一天,她忙完以後,趕去醫院,見到母親與他開心的聊著些家常,心中突然很感動,因為從結婚那日起,自己不是忙著帶孩子,就是忙著工作,連打電話都只說當緊的事情,完全沒有這般溫情。她站在門口,正好看著母親與他的側臉,燈光下,那是多生動的兩張臉。
從醫院回到家,本就疲憊的身軀,洗完澡,去客廳倒水喝,見桌子壓著一張紙,取下來,是一份離婚協議,連財產如何分配,孩子跟誰,都寫得一清二楚。她知道這一天會來,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從她提出創業開始,他們的感情就出了問題,他還想再生一個,可是她想在事業上有更大的成就,不想整日在家相夫教子,而他表面上同意了,但對她,對她家人,完全冷淡起來,特別對她多病的母親,以前左一聲媽,又一聲媽,叫得比她都甜,但自從她出來工作以後,他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知道她母親病了,連個電話都沒有。她為了寬母親的心,告訴母親,他最近比較忙,所以沒有告訴他,母親信以為真。
她拿著離婚協議,想著,家產都好說,但孩子必須留下自己撫養。是夜,她望著這沒有月光的夜晚,想著人生,真的很難如意,人與人之間,就算相處再久,人心總隔著肚皮,自己如何也沒法拿心去與他換心。
次日抽空約他在咖啡店裡見面,談到孩子,他不讓步。兩人僵持不下,她無奈道:「我們只有走法律程序。「他一下子就大吼起來:」你別以為你是律師,走法律程序我就怕你。「說著從包裡取出幾張照片,摔在她面前,起身走了出去。她拿起來,還道會是什麼照片呢?原來是她那天送他上班的照片,照片因為拍照的角度問題,看起來像是兩人摟著一般。她氣他卑鄙,冷靜下來,開車回家。
在物業處調取錄像看,不經意看到丈夫摟著一個女子進入小區,她忙將這一段也拷貝下來,原來如此,怪不得呢,他要這麼快的提出離婚,原來是有了新歡。只是膽也太肥了吧,心裡想著,眼淚掉了下來。又查看了近一段時間的錄像,竟還有好多次,或早上,或下午,兩人同進同出。雖然有證據,但心裡真不是滋味,曾同床共枕這些年,想不到枕邊人早已經另有心上人,而自己天天在為別人打一些家庭官司。有時候碰上只是為一些小事離婚的,也儘量開導,讓雙方和好,事務所的同事笑她,讓她將事務所改成調解處,她心想,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段煙,所以更多時候別人來找她,她也都耐心的替對方分析她們的婚姻情況。所以她的事務所人氣極好,整天忙得不可開交。
當出軌這事在自己身上發生時,才想著原來自己勸慰別人的話語原來是這般的空白無力。下午沒去事務所,在醫院裡陪了母親一下午,孩子放學,她開車去接她,女兒見到她,開心的笑著跑向她,一把將她抱住,這段時間忙碌,有好些天都沒怎麼見到女兒。一轉身,見到她丈夫站在那裡,厭惡的望著她,女兒也看見了她爸爸,高興的叫他,拉著她小跑過去,那一刻,他依稀的還記得,那是女兒剛上學的時候,自己跟丈夫約好一起去接女兒,也是這般跟著奔向丈夫,只是那時,她心情也非常開心的跟女兒一起奔向他,今非昔比,跑了幾步,她鬆開了女兒的手,女兒獨自跑了過去。陽光照在女兒身上,她突然心痛起來,感覺女兒就要離開自己一般,連忙三步當著兩步,追上女兒,一把抱住女兒,淚眼滂沱。
接下來又經過了幾次談判,她將他與女子相會的視頻發給他後,他由原來的主要掙女兒撫養權變成主要掙家產,他同意將女兒的撫養權給她,但是要求所有的共同財產歸自己。她心中痛苦,想著對是不給她母女倆活路。最後只得上法庭,一路折騰下來,雖然分得不少家產,但人也折騰得十分疲憊,幸好母親在他的照料下,已經康復出院,這些天,幸虧有他陪在身邊,自己才挺了過來。
事業也因為自己離婚的事,業績影響很大,又有幾個同事離開,更是雪上加霜,她這麼多年的好名聲,被她前夫不斷的鬧騰,已經沒多少人再相信她,再加上前夫私下威脅她,要讓她好看,她又痛苦又害怕,因為她知道前夫是怎樣的人,說得到做得到,有一次晚上開車回家,在小區門口意外看到他離去,心裡真的有些害怕起來,又開著車轉了一會,等他離開後才帶著女兒回到家裡。還好他手裡已經沒有鑰匙,不然晚上怕是睡都不敢睡。
剛與女兒睡下,聽見門外敲門聲,她顫顫驚驚的起來開門,這時手機響起來,還以為是她前夫打來的,沒想到是他打來的,他問她他前夫是不是去找她了,她說在門外敲門,他讓她不要開門,他馬上過來。她欣慰,但也怕他過來與前夫起衝突,剛想阻止,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前夫在門外喊她開門,她懶得去應他,知道他是因為離婚的事,分去了他不少財產,所以一直耿耿於懷,心中猶豫要不要報警,聽到外面他的聲音響起,接著打起架來,她連忙打開門,見他將前夫摁倒在地上,正向他不斷的揮拳。打得她前夫大喊著求饒,他才放他起來。她跟她前夫都很意外,平時看來沉默寡言的,想不到從孤兒院長大的他,竟然這般的勇猛。她前夫爬起來,罵罵咧咧的走了,剩下她倆,樓道燈光很灰暗,她看著他,眼睛裡的精光慢慢溫柔下來,她叫進屋,他搖了搖頭,向他鞠了一躬,轉身下了樓梯。
回到屋裡,她感激他,又害怕前夫去報警,還好一切都很平靜,幸好夜裡只有他發來的簡訊:「姐,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他傷害你!以後我都會守護著你們,我在孤兒院的時候,只有你來的時候,才是我最幸福的時光,所以我才努力學習,長大以後才能報答你,我想像得到,要是沒有你,我會是什麼樣的,我見過我兒時的同伴,他們的現在是沒遇到你時我的未來。」她將手機抱在懷裡,淚水止不住,想著自己原來不過是想純淨一下自己的內心世界,那曾想自己卻得到一個如同血脈親情般的弟弟。又是月光,如白衣仙子一般,撒在天空中。孩子哭著起來找她,她忙將她擁在懷裡,替她擦乾眼淚,指著月光,告訴孩子,我們有一位保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