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的2020,消費普遍地減少了,而賣水果的人更多了。
馬馳/文圖
下午四點,崇州老西江橋頭,只有一位擺攤的。和我一樣大小的電動三輪車,賣的是桃子、蘋果和一種黃澄澄的雞蛋李子。
我賣的脆紅李子,相互不衝突,於是就把車停下來,擺好。
攤主是位女性,看起來約60多一點,戴著眼鏡。我46歲,對於這種年長15至20歲的陌生人,介於大姐和孃孃(阿姨)之間,一時不確定該如何稱呼。
如果對方條件比較好,一般稱呼「大姐」,對方樂於接受。而有的過了60歲的人,不願意被稱呼「大姐」。
穩當起見,我就含糊喊了一聲「孃孃」。都是同行,肯定三句話不離本行,然後就順其自然展開了話題。
孃孃姓李,住在附近「醪糟店」,1966年的。這就有點尷尬。我1973年,大我7歲。我的眼水(識別能力)太差了……於是我就改口喊李大姐。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看著年輕一些,但是生活,或者說環境會在人的身上,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而比較差的環境確實會加速這種痕跡,比如營養和夏天直射在臉上的陽光。
天開始下小雨,下雨就沒顧客。我沒傘,於是就在李大姐的傘下一起聊天。
李大姐說自己單身,孩子30多了,也單身。自己有糖尿病,擺攤好幾年了,今年生意特別難,平均一天就掙二三十元。
我計算了一下,按每天30元利潤,一個月就是900元,這是滿打滿算,全月無休息日,無極端天氣,無人情物理,無生病休息,她也是李總理說的中國月收入一千元以下的群體,這個群體有六億人。
我說:「你今天賣了好多錢呢?」李大姐說:「今天上午開始到目前下午四點,賣了零元。」
她說出這句話,我竟為我誇口說我兩天賣了一車李子而羞愧。疫情的2020,消費普遍地減少了,而賣水果的人更多了,比如這個隊伍裡面加了一個我。
雨一直下,煙雨中對岸的城市很美,而雨中的兩個擺攤人,卻希望這雨早一點停下來。
雨沒停下來,一輛車突然停下來了,大姐突然有點驚慌,城管的車來了,於是我們馬上走。
他們在拍照,這是他們的日常工作。我們換了一個地方聊天,李大姐說:「做生意還是要兩個人。」她指的是那種夫妻搭檔,兩個人有個商量,可以互相幫忙。
傘下,我認真看大姐的廣告牌,上面用粉筆畫著好看的花邊。美麗的粉筆花邊,也許那就是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