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寫到:
一會兒工夫,芮小丹將做好的菜端出來,擺在茶几上,一盤蝦仁拌西芹,一盤清炒西蘭花,最後才小心翼翼地端出一隻砂鍋,掀開鍋蓋,一股熱騰騰的香氣撲鼻而來,牛奶似的湯裡面有一隻只小圓球,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她從砂鍋裡盛了一碗湯放在丁元英跟前,說:「這是蘿蔔球扇貝湯,我跟飯店的大師傅學的,你嘗嘗味道。」
丁元英用小勺喝了一口,說:「好湯。」
芮小丹倒了一杯啤酒遞給丁元英,說:「我不能喝酒,你喝。」
丁元英喝了一口啤酒,每樣菜都嘗了嘗。
芮小丹問:「你怎麼看女人?說心底的那點東西。」
丁元英心裡明白這是揭幕的前奏,於是坦率地說:「女人是形式邏輯的典範,是辯證邏輯的障礙,我無意摧殘女人,也不想被女人摧殘。」
芮小丹說:「女人就這麼難養嗎?」
丁元英說:「紅顏知己自古有之,這還得看男人是不是一杯好酒,自古又有幾個男人能把自己釀到淡而又淡的名貴?這不是為之而可為的事,能混就混吧。」
芮小丹說:「我想,以後我們像這樣坐在一起的機會該是沒有了。你是明白人,女人那點兜圈子的套路就免了,我今天請你來不為別的,就為履行個程序。」
丁元英知道遲早要經過這個程序,卻不知道是以什麼方式履行程序。
芮小丹站起來走進臥室關上門。過了片刻,當她走出來的時候,身上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絲綢睡袍,她緩步走到丁元英面前,輕輕一拉繫著的腰帶,那絲綢睡袍似水一樣從身上滑落到地上,露出細膩、豐潤的LT,那美麗的曲線和動人魂魄的質感猶如渾然天成而又完美無瑕的白玉藝術品,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節都流淌著聖潔的光澤。
丁元英被這幅連魔鬼都無法褻瀆的畫面震撼了、驚呆了。
芮小丹平靜地說:「我把一個女人所能及的事都做了,包括我的廉恥和可能被你認為的YD,以後我就不遺憾了。現在你可以走了,結束了。」
丁元英久久凝視著芮小丹的LT,冷靜地說:「我是人,而且還沒有進化到此時此刻可以無視本能。但是,我丁元英何德何能敢領受上蒼這樣的恩賜?」
他站起身,彎腰撿起那件睡衣,輕輕地給芮小丹裹在身上,又坐回到原處,望著她極其誠懇地說道:「你是一塊玉,但我不是匠人,我不過是一個略懂投機之道的混子,充其量掙幾個打發凡夫俗子的銅板。你要求的,是一種雄性文化的魂,我不能因為你沒說出來而裝不知道。接受你,就接受了一種高度,我沒有這個自信。」
稍微停頓了一下,他說:「我自以為是有點學問的人,但是今天我得承認你給我上了一課,你讓我用靈魂而不是文字去理解女人的聖潔。你這樣做,是基於一種對應的人格,謝謝你能這樣評價我,謝謝!」
丁元英說完起身向門口走去。
芮小丹佇立不動,說:「不能超越本能的男人,不算好漢。你讓一個女人體驗到了被徵服的快感,謝謝你。」
房門悄無聲息地在兩個人之間關上了。
芮小丹猛地回頭,已經不見了丁元英的身影,冰冷的門把他們隔在了兩個世界裡,徹骨的絕望仿佛使她的血液都凝固了,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
芮小丹把頭蒙在被子裡,讓自己盡情地哭泣,讓淚水無拘無束地流淌。無論她怎樣有心理準備,當這個結局來到的時候,她還是得用心碎去承受。
當她情緒漸漸平息一些的時候,她拿起電話打給歐陽雪。
歐陽雪聽出了芮小丹的聲音剛哭過,焦急地問:「小丹,出什麼事了?」
芮小丹說:「丁元英剛走,都結束了,打個電話跟你說一聲。」接著,她把剛才發生的事簡單講了幾句。
歐陽雪在電話裡沉默了好半天說不出話,顯然無法理解這種極端之舉,神情稍微鎮定之後,她憤然而又譏諷地說:「你犯得著這麼賤嗎?」
芮小丹說:「賤嗎?他要像狼一樣撲過來那我就真貶值了,他這一走,倒讓我看清楚我在他心裡還值幾兩銀子。」
歐陽雪說:「我不懂你們那種高層次的啞謎,換了我,早就惱羞成怒了。不過細想也有點道理,要是男人在那時候都能先想想責任,女人的日子就會好過點。」
芮小丹說:「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說了。我掛了。」
解析:
其實在吃飯之前丁元英就知道,這次來芮小丹請他吃飯就是為了走個程序,因為芮小丹知道丁元英不會接納自己,而自己確需要為她的愛情追求畫上一個句號,履行一個程序,而丁元英只是不知道這個程序要怎麼展開而已。
丁元英先是回答了關於他對女人的認知:女人是形式邏輯的典範,是辯證邏輯的障礙,意思就是說女人是感性的,是事物表象認知的專家,是邏輯立場思維推導認知的弱者。一個女人,她可能讀過很多書,也可能有豐富的閱歷,但她的思維永遠是線條的,頂多是平面的,很少能具備立體和網絡思維能力,缺乏辯證思維。其實就是說女人只會關注在某些假設或前提下的推演形式與過程是否是正確的,至於結果是否符合事實和真理並不關心。比如說老公和老婆之間,老婆會覺得我是你的老婆所以你就得哄我,吵了架就得你給我道歉等等。可想而知,丁元英是難以接受這樣的思維的,因此他對女人只能選擇敬而遠之,無意摧殘女人,也不想被女人摧殘,能混一回就混一回吧。
接下來我們分析芮小丹是怎麼來履行這個程序的。什麼程序呢?就是「分手」的程序,前面追求得那麼轟轟烈烈,但現在既然準備要結束了,所以她說另外那些情愛遊戲中的所有兜圈子的套路就都免了,而「分手」這事對於芮小丹來說卻應該有個隆重的結束儀式。丁元英知道這個「分手」這個程序遲早要來的,只是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形式?通常男女分手時,可以一起吃頓飯,互贈些禮物留個紀念,分手以後還是朋友,有事還可互相照應。所以,丁元英想著:小丹也許是要送給自己一個什麼禮物,反正小丹得為自己這場轟轟烈烈的追求有個交代。雖然這段感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但對小丹來說卻是需要一個完整的情感流程……
結果出乎丁元英意料,小丹穿著睡衣下樓來,並當面裸身相承。如果這是一部三級片,這將是一串很香豔的鏡頭:一個極其不服氣的美女,企圖用最後的武器「美色」去徵服心目中的男人。美女可以搔首弄姿,可以眉目挑逗,可以嬌叫來呀……反正要挑起男人的本能欲望。電影《青蛇》中當張曼玉使出這套花招的時候,就是有千年修行功底的法海和尚也被破了道行,可以殺傷力之強,然而真理和謬誤往往就只差一步。
《天道》中的這段卻一點都不香豔,反而給人聖潔的感覺,而且最終也把不是一般人的丁元英給徵服了。其實芮小丹完全是按照肖亞文的指點在做,肖說:「女人最大的魔法就是色,而你恰好是芳豔絕色,既然執意要做,那就把妹妹的十八般兵器全用上,戰他個翻雲覆雨,潰不成軍。」但是玩「色」字卻要把握分寸,特別是對丁元英這種非常之人。小丹但凡有一點行差踏錯,比如:穿的色情睡衣外加高級三點式,做了哪怕一個風騷動作,整個場景就會變味,雖然這種風騷招數對大部分男人非常有效,但對丁元英這樣做的話,小丹就會永遠地失去機會,她會變得十分廉價。
小丹褪去純白的睡衣,一絲不掛,這其實就是在向丁元英表明:「我是誠心誠意,毫無保留地真誠相待,發自內心的去愛你,我竭盡所能,我無以為憑,只有完全奉獻自己,包括可能會被你認為的廉恥和淫蕩,我只有造物主給的這顆心和這副皮囊。」丁元英後來說:「有招有術的感情中含的是啥暫且不論,無招無術的感情就只剩下造物主給的那顆心了」
芮小丹的程序竟然是以身相許,要完成的程序也不是「分手」,而是想在「分手」前再最後搏一次。在那個年代,女人把自己的身體的貞潔看的是最重要的,而芮小丹卻用真誠讓玩世不恭的丁元英無地自容,丁元英知道他若再玩「能混就混」的把戲就是極其虛偽和無恥了,因為小丹給他樹立了一個標準和高度,他必須也真誠面對,一個他可能永遠也不能達到的聖潔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