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韓雪麗
這個打,不是打耳光,而是打壓,打擊,敲打,終歸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威,既要用又要控。
曾經的蜜月期
這對姑侄,曾經有過很長一段時期的蜜月期。
那時候,王夫人人至中年,長子賈珠過世,她不肯放權呀,可兒媳婦李紈的身份,不適宜拋頭露面,而鳳姐這個娘家侄女,恰恰是代理管家的第一人選,都是王家的女兒,血脈相承,自然親切。她那時,需要鳳姐,這個幫手。當然,鳳姐也需要這個舞臺,鳳姐這樣的人,如果不當家不主事,豈不悶死?放在後院裡,玩宅鬥,太大材小用了。
所以她們配合默契,一個放手,一個弄權,鳳姐連水月庵淨虛原要給王夫人的生意,幫張金哥退親的三千兩銀子,都截了過去,王夫人不會不知道,只是她有些心灰,不太愛管這些事了。
敲打期
鳳姐的優點與缺點都是鮮明,管起家來手段狠辣,卻也張揚,一半讓王夫人滿意,一半讓王夫人警惕。
所以王夫人時不時要樹立一下權威,敲打一下鳳姐。
第一次敲打鳳姐,是查問姨娘們丫環的月錢,為何減半。趙姨娘抱怨自己丫頭月錢減半,王夫人要賢名,自然要過問一下,也是敲打一下鳳姐,做事不可做絕,要留餘地,聲名還是要的。
鳳姐聰明啊!直接推給了外帳房,說是外面定的,和她沒關係,她不過是個中間人,從她手裡過一下,反正解釋了一下就成,王夫人也不是真心過問。礙於一個院子裡,不過問老爺那裡說不過去,過問了解決不了,或者正中王夫人下懷,同時也是警告下鳳姐:我不是啥都不管了。
第二次,是繡春囊事件了。
王夫人居然疑惑,這繡春囊是鳳姐遺失在園子裡的,真真是打臉了!哪怕房間只有二人,也是非常的打臉:鳳姐什麼出身,什麼教養,怎會如此失於檢點,幸而鳳姐反應快,馬上一二三四五的解釋清,什麼這些東西質地太差,她肯定不會用,其次,這園子裡進出的人雜,什麼寧府的小妾們,大太太那裡的姨娘們,反正,進來出去的人多了去了,一時也難以說清楚究竟是誰的。王夫人想想有理,放下了鳳姐,轉臉清理大觀園。
如果說前兩次的打臉行動,鳳姐都妥善應對了過去,可是第三次,鳳姐就扛不住了。
三、釋放犯事的婆子。
賈母壽辰,邢夫人故意生事,替得罪寧府尤氏大奶奶的婆子求情,說鳳姐不看老太太的千秋,故意在好日子折磨下人,說完了揚長而去。這時候,鳳姐需要王夫人支持,以「禮出大家」,駁回邢夫人。可是王夫人卻做好人,寧可教訓侄女兒,也不肯得罪妯娌,說珍哥媳婦不是外人,不用講這些虛禮,自然也不用在老太太的好日子裡懲罰下人。特別的驚訝,王夫人的思維:人家一個三品誥命夫人,族長太太,各家門各家戶,怎麼就不是外人?讓個管園門的婆子,得罪了就白得罪了!搶白了就白白地搶白了!王夫人眼中真沒把尤氏這個續弦夫人當回事。婆子們原也做得不對,王熙鳳教訓的原沒問題,只是這個人情是風姐姐的婆婆——邢夫人來講的,王夫人做人不做事,自認不把鳳姐兒兩個晚輩的小妯娌的面子看在眼裡。
不過,沒臉的是鳳姐,因為王夫人馬上命放人,這個臉丟大發了,這個當家管理者,當了眾人,如何立威?這一次王夫人的打臉,打得太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