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鐘,下班回家,天氣清涼,騎著電瓶車一路回來,很冷。
進了小區,左右停滿了車,中間也停了輛車,將道路塞得滿滿當當,過不去了。
好在是輛計程車,司機說了聲:「我要倒車走了,讓一讓。」
我沒有說話,只是讓到了一邊。
很快,司機倒車走開,留下了三個已快到家的乘客。
而我也從邊上過來,繼續前行,卻見到前面有一男子攙扶著一個老太緩緩地走著,後面還有一個大媽看著地上的許多袋子。
心道這麼冷的天,怎麼這麼晚帶著老年人回來?未免有些不負責任,也不怕老人家凍了。
緩緩地跟著,前面的兩人也走到了路燈下,看得更清楚了,那個老太的身上穿著一件棗紅色的棉襖,上面似乎還有些金線,在路燈閃耀下有些顯眼,我奶奶也有過一件那樣的棉襖,只有天冷時有重大日子時才捨得拿出來穿的!
很快,路邊的鬥香讓我明白過來,多半是這位老太過大壽,這是家人在外面的酒店為她慶祝過後,所以才晚歸的。
家長也不是不負責任,那老太身上的棉襖就是明證。
立時,之前有的稍稍不滿立即沒有了,看著老太一手拄著拐棍,一手攙扶著兒子努力地挺直了腰板,穿著她一定平時也捨不得穿的老式棉襖,在寒風中顫顫巍巍而走,我想老太身體不便,肯定很累,但內心一定是極為歡喜的吧。
有人能夠為她慶祝大壽,她能外出出席這樣的宴席,多令人羨慕。
我想起了我的奶奶,雖然書面上的用語,應該稱為「外婆」,但我一直叫她「奶奶」,如果要與家裡的「奶奶」相區別,便稱之為「劉奶奶」。
她也有這樣的棉襖,她逢年過節的重大日子也會穿上這樣的棉襖,她的臉上也總是慈祥地笑,可她已經離世了,我已經沒有奶奶了。
而且,由於嚴重的風溼性關節炎,我的劉奶奶行動不得,臥床了十多年,由於沒有兒子,她在幾家閨女的家中輪流養老。
因為我沒出息,工作繁忙,休息日少,難得放了假,往往更願意自己休息,所以,去看望她的次數也少,雖然,很多時候都想著該去看看奶奶了,可最終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以前只是在工作之餘覺得有些慚愧,但總是託詞自己太忙太累。
而輪到奶奶在我家的時候,隨著她的老去,眼睛和耳朵也越發不好,往往聲音又大又囉嗦,而我雖然表面上不說,心裡多少也有些嫌煩,哪怕是面對奶奶的關心,也竟會敷衍。
可現在呢?我多想她還活著,我還能去看望看望她,聽一聽她的嘮叨。
現在,已經永遠沒有機會了!
奶奶,我想你!我好想你!
人到中年,曾經慈愛的長輩一個個地老去,就連像大樹一樣呵護著我的父母也在慢慢變老。
我好怕,我好不舍,我好想讓生活永遠停留在我大學的那些年,那時的我,有爺爺有奶奶,有外公有外婆,爸爸總是會以著出差的藉口順道來學校看我,來給我捎點零用錢生怕我生活費不夠,母親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我們還會一起去體育場走兩圈,去菜場買買菜。我也從不苟且在繁瑣的工作中,可以追逐自己的喜好,肆意揮霍著青春與夢想。
多麼美好的生活,那時的我是多麼的無憂無慮。
可是時間不會因為我們的不舍而停留。
人到中年,害怕長大。
那就活在當下,多多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