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輝42歲了,人到中年,生活的重擔壓得他喘不上氣。
幾年前,先是母親病逝,後來弟弟離婚,弟媳不要孩子,自己走了。於是老父親與弟弟,一起帶著5歲的小侄子在山東老家生活。
怎奈屋漏恰逢連陰雨,去年,弟弟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確診為白血病。老父親難受得老淚縱橫。
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怎麼辦?治病需要錢,錢怎麼辦?
盛輝想,家裡就是老父親和年幼的侄子,自己如果再不管,弟弟就更沒有依靠了。所以,這個擔子自己必須要擔起來。
盛輝寬慰父親和弟弟,不要怕,有我在!
弟弟在北京住院一年多,盛輝把自己在的公司交給老婆打理,自己陪著弟弟。
弟弟經歷了放療、化療後,盛輝一路陪著,他心疼苦命的弟弟,不想讓他一個人待在醫院,別的病床都有親人陪護,他不能讓弟弟孤苦一人。
多虧公司這些年公司運營不錯,盛輝承擔起了弟弟的醫藥費。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那一年多時間,盛輝對自己小家的關愛很少,老婆一個人打理公司,還要照顧7歲的兒子,也是心力交瘁。
一天深夜,老婆哭著打來電話,說兒子發高燒,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盛輝讓老婆趕緊打車帶兒子去醫院。
他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心裡懷著對妻兒無盡的愧疚,但轉臉看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弟弟,心又是針扎一樣難受。
他真希望自己有分身術,可以把自己所愛的人都照顧周全,可是,自己是一個普通人,必然是顧此失彼,難兩全。
此時的盛輝,只能選擇虧欠自己的小家,因為對妻兒,以後他還有機會加倍彌補,但對於弟弟,他怕錯過了以後沒機會。對於這種骨肉親情,他是萬萬割捨不下的,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心照顧弟弟,這樣,在以後的日子裡他才能心安。
夜已深,弟弟沉沉地睡著了,也許因為病痛,弟弟的眉頭是緊鎖的。
盛輝躺在弟弟病床旁的簡易床上,臉蒙在杯子裡,無聲地哭起來。
他是家裡的頂梁柱,是老的小的依靠。自己不能頹廢、不能脆弱、不能生病,更不能叫苦。可以在夜裡獨自哭泣,但是等到明天太陽升起,必須還是那個強大、樂觀的漢子!
然後,對老父親說:爸,別怕,一切都交給我處理;對弟弟說:別怕,哥會一直陪著你;對老婆說:媳婦,辛苦了!困難是暫時的,以後的日子我不會讓你受苦。
中年人,有太多的心酸和無奈。就像張愛玲說的:人到中年的男人,時常會覺得孤獨,因為他一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45歲的安青,最近一直在醫院和家之間奔波,七十歲的母親腦出血剛做了手術。
自己是獨生女,父親幾年前去世了,她是母親唯一的依靠。
安青守在病床前,緊握著媽媽的手,看著憔悴、衰老的母親,她心裡一陣絞痛。除了女兒,自己就只有媽媽這一個親人了。
安青半個月前發現老公出軌,老公說已經不愛她了,並提出離婚。
安青還沒來得及氣憤、傷心,母親就病倒了。
母親手術清醒後,還虛弱地問安青,兩口子是不是吵架了?怎麼沒見她老公過來。
是啊,丈母娘做手術,女婿理應來看望的,安青可不想讓病中的母親還為自己操心,如果媽媽知道自己的女兒遭遇背叛,也許這條命就沒了。
所以,安青掩飾,他最近在忙一個工程,日夜加班,等一有時間他就會過來。
私下,她給老公打電話,麻煩她來醫院看看自己的媽媽。並說已經買好水果和花籃,放在家裡,他直接帶過來就行。
她不想讓母親擔心自己,她要讓母親安心。
第二天,老公帶著水果和花籃來了,安青親熱地挽著老公的胳膊,對母親說,媽,他就今天有點空出來,趕緊來看您了。我們挺好的,可沒吵架,您可別多想。
老公也配合地問候了幾句,然後說有事,起身離開。
安青送到病房外,老公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無力地靠在牆上,早已淚流滿面,內外夾擊的壓力快把安青壓垮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得住。
兜裡的手機振動,她一看,是14歲女兒的電話,媽媽,我放學了,一會兒自己做點飯吃完就寫作業,您這幾天陪床也注意身體,別累病了,問姥姥好。
懂事的女兒,在家庭變故面前,能自己照顧自己了,還知道心疼媽媽。
為母則剛,為母則強!
是啊,自己還是女兒的媽媽,是媽媽的女兒,她們都需要自己。決不能因為一個渣男而消沉、頹廢。
安青整理好情緒,輕輕推開病房門,給媽媽一個笑臉。
有女兒,有媽媽陪著,自己就是幸福的……
人到中年才懂得,這世界上最難挽回的,就是人心,對於不愛自己的人和事,讓他們隨風飄走吧。
人到中年,對父母、對孩子,都背負著太多太多。堅強、獨立是唯一的選擇,傷心的時候找個角落哭會兒,然後擦乾眼淚,告訴自己這都不是事,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倒下。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唯有堅強。
中年是一把辛酸淚,無論是作為一位父親還是母親,一位丈夫或是妻子,既然到了這個年紀,不能逃避也無法逃避,上一代人曾背負著我們家庭,如今輪到我們接過擔子,也要義不容辭地挑在肩頭,心疼父母雙鬢已斑白,期望孩子成人才,我們能做的,就是拍拍塵土,繼續前行。
就是中年的我們,孤單著、無奈著,但也前行著、奮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