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聚焦:難忘那年九月九
文 / 劉 卿
那年秋天,我還不滿五周歲,還沒上幼兒園(農村孩子上學晚,都七虛歲上幼兒園,九虛歲上小學)。那天下午,我正和玩伴洪雁在自家的土炕上玩(他大我兩歲)。突然,家裡的小喇叭響了,洪雁說:「今天鄉廣播站咋提前廣播了?」那時雖然沒有鍾,但我們知道鄉廣播站要天擦黑才開始的,所以洪雁就示意我屏住氣,一起聽廣播。然後,他哇地就哭了,從炕上一下子蹦到地上,拽上我,趿著鞋,邊哭邊喊著:「快出去找大人,毛主席逝世了。」我那時還不太懂逝世是怎麼會回事,但聽他喊著毛主席哭,心裡就莫名地難過,也跟著哇就哭。
洪雁拽著我,飛快穿過長長的胡同,跑到了大街上。大人們還沒散工回來,街面上空蕩蕩的,靜悄悄的。但我知道爸爸應該在河邊,因為爸爸的腳前幾天剛剛受傷,上不了山,也走不遠,但他閒著難受,便翹著一條腿到不遠的河邊,看看鵝呀,鴨的。我於是拉著洪雁,去找爸爸。
遠遠瞅見了爸爸,洪雁就扯著嗓子喊開了,「大伯,大伯,毛主席逝世了,毛主席逝世了……。」「小孩子瞎喊啥?」爸爸先被我們踉踉蹌蹌,大喊大叫嚇壞了,猛地站起來,但聽清洪雁的話又瞬間發怒了,對著要撲上去的我們揚起了巴掌。就在爸爸的巴掌要落下來時,村裡的大喇叭也突然響了,然後,爸爸的胳膊垂了下去,也猛然就哭開了。我再一次嚇壞了,好像爺爺前段日子去世,爸爸也沒這麼嚎啕痛哭過。爸爸哽咽著說,「快扶我到大隊辦公室,快,快。」
我和洪雁攙著爸爸,一瘸一拐地急急忙忙地往大隊辦公室趕。街上仿佛一下子冒出了太多人,一個個淚漣漣的,都朝村裡的辦公室趕。所以等我們趕到辦公室時,那裡已經堵滿了人,但大家還是一邊哭泣一邊給爸爸騰出個地,讓他坐下,我一直陪在爸爸身邊,也一個勁流著淚,聽著大家哭泣說,「毛主席沒了,天塌了。」「毛主席,毛主席……」哭聲匯成了一片……
那天天黑後,村大隊辦公室自發了電,大燈泡把辦公室照得通亮,也照亮了一張張淚臉。沒有了言語,沒有了飢餓,沒有了困意,只有無窮無盡的悲傷……
那天晚上,媽媽她們徹夜沒睡。因為全村就我家有臺縫紉機,所以好些個嬸嬸也聚集在我家,她們有扯布的,有輪流踩縫紉機的,抽泣著忙活了一晚上,做了一摞又一摞的黑紗……
第二天上街,媽媽她們抱著黑紗,默默地一人發一個,幾個老奶奶則用大針線蒲簍端著簇了一晚上的白花,無論大人,孩子,每人一朵,都戴在胸前……一夜之間,每個人的眼睛都紅紅的,嗓子都啞啞的。
幾天後,開追悼會,媽媽,哥哥姐姐他們都到鄉裡去參加了,我和爸爸這樣的太小的,或太老的,或有病的,就在村裡的小學操場上參加,那情景我永遠記得,突然就下雨了,雨水和淚水一起,流啊流……
一年後的秋天,我上幼兒園,還戴著那朵小白花。
又過了兩年,我上小學,我也清清楚楚記得,第一節看圖識字課就是「毛主席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又過了些年,我才知道,毛主席逝世那天是九月九號;我才知道,那些日子裡,不單單我們,而是整個華夏大地一片悲痛。
後來,我們通過課本學毛主席的詩詞,學毛主席的文章,那豪邁氣勢,那磅礴大氣,那自信那樂觀,都一次次震撼著我們……
如今毛主席離開我們已經四十多年了,當初的孩童已經半百,但一想起那年的那些個昏天暗地,長歌當哭的日子,淚水還會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毛主席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作者簡介:劉卿,萊陽人,文學愛好者,筆隨心動,有感而發,先後在膠東文學、煙臺晚報、今晨六點、網絡發表原創文學作品一百六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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