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早飯後,她正和老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突然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一個十分陌生的手機號,在平常她對於陌生手機號一向是不接的,但是這個號連續在她的手機上出現了三次,她沒好氣地按下手機的綠鍵,問你是誰?語氣十分生硬。
接著她想用一些偏激的詞語把對方點落一頓。然而對方沒有計較她的態度,用十分熱情的口吻問。你是老李嗎?口氣有幾分陌生又有幾分熟悉。她立即轉變口氣,小心翼翼問您是誰?對方說,我是你的大學同學老黑呀!
她想起起來了,記得在大一第二學期系裡調整班級的專業結構,有個中等個子,眉毛濃濃眼睛微微下凹有幾分像越南人,皮膚微黑,說著一口濃濃的湖南話的大男孩來到她們班,他的名字叫郭遠,他來不久班裡的男生就給他起了一個綽號:老黑貓,簡稱老黑。
男生們為什麼叫他老黑貓呢?她沒有考證過,她原來一直還以為是因為郭遠的臉面有些黑,同學們才給他起了叫老黑貓的外號。
多少年後的一次同學聚會,她有機會與老黑貓在一個餐桌上吃飯,餐桌上發現老黑貓特別會吃魚頭,她開玩笑問老黑貓:同學們叫你老黑貓果真是名不虛傳,你真會吃魚。老黑貓說;就是因為我會吃魚,男生們才叫我老黑貓,這時她才弄明白老黑貓綽號的真正來歷。
在校期間,她和老黑貓一同被選為班裡的團支委。再後來她們順理成章地成了初戀朋友。大學畢業的時候,後來因為老黑貓是獨子,父母一定讓他回家鄉,而她的父母也讓她回到父母身邊工作,迫於無奈,他們便分手了。
雖然事情過去多年了,現在她們倆都是六十大幾的老人,但是想起當年那些美好的歲月還是令人嚮往,令人心動的。自從接到老黑貓的電話起,早晨她不和老伴也起出去遛彎了,上午不和老伴一起出去買菜了,晚上不和老伴坐沙發上看電視了。她一有時間在坐在電腦前和老貓聊QQ,也發電子信件,要不就是手機微信,她和老黑貓之間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時間仿佛倒流回到了當年。
特別是晚上他們聊的更多,常常很晚才睡,自然早晨起的也晚,早晨起來老伴把早飯也做好了,這些日子裡她把心思全部放到了老黑貓身上,忘了老伴是年過七十的老人了(老伴的歲數比她大八歲)。
突一日起來發現,推開隔壁臥室的門,發現老伴還在睡覺。她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睡覺?老伴一向很勤快,一般情況下最晚六點就起床了。
她說完,老伴沒啃氣,根據她的直覺,老伴很可能是病了,走到老伴跟前一看,用手一摸老伴的額角發現很燙,不好老伴發燒了,老伴的病又把她拉到了現實生活裡。現實告訴她,眼前的男人才是她的男人,老黑貓,那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人家已有自己的家。
她急忙給孩子們打電話,把他們父親生病的消息告訴了他們,孩子開著車過來,把老伴送到醫院,又是打針,又是吃藥,老伴歲數大了,折騰了十多天,病才好。
病好的老伴問她,這些日子裡,你是和誰在聯繫?這麼熱火,家裡什麼也不管,大概把我這個大活人也忘了。
老伴這一席話,把她說的滿臉通紅,她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好。老伴說,你是不是和當年的相好聯繫上了?她想老伴是個細心人,這事藏著掖著也不好,倒不如實打實挑明好。於是她把和老黑貓當年的方方面面全盤向老伴端出。
她想,我說了以後,老伴肯定會用不好聽的話說她一頓。她說完便垂著頭等待老伴的數落。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老伴對她說,如果有機會帶我去老黑貓家看看,看看你的初戀男友是什麼樣的人?做不成夫妻,做個朋友也成。老伴這一席話,讓她感動極了,把平時她和老伴間的種種磕磕碰碰吹得乾乾淨淨的。
那年兒子在福建工作,那年五月她和老伴到福建看望兒子,歸來的路上專門下車看了老黑貓。
當她把這個決定打電話告訴老黑貓時,老黑貓表現出極大的熱情,令她很是感動。
她記得和老伴到達長沙那天是個早晨,天下著雨,她考慮這樣大的雨,老黑貓會到車站接她們嗎?然而她和老伴一出車站就看見老黑貓打著傘,他的身後停著一輛臥車,她的眼睛頓時溼潤了。
一進老黑貓家,一個和她年齡相仿,個頭也和她差不多的老女人,彎腰從門口的鞋箱裡取出兩雙乾乾淨淨的拖鞋放在她們面前,她想,面前的女人自然是老黑貓夫人了,她朝她送去一個感激的微笑,她也朝我笑笑。
在老黑貓家兩天時間裡,老黑貓(退休被單位反聘)專門請假陪她們遊覽了長沙。在老黑貓家的兩天裡,老黑貓的老伴變著花樣為她們做各種美食。老黑貓的老伴的廚藝不錯,她的老伴已經吃得很飽了還捨不得離開餐桌。每天都有非常豐盛的午餐,有魚有肉,還買了很多水果,是在北方不容易買到的水果。
分別的日子很快到了,老黑貓把他們送到車
老黑貓一邊和我們握手一邊說:下次到長沙一定來家中.
她也說:你如果有機會到陝西,一定去我家。
老黑貓點著頭說:是的,到陝西,我是一定去你家的。
然後她們和老黑貓揮手告別,火車緩緩地開動了,在老黑貓家中呆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也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在後來的日子裡她和老伴一直保持著與老黑貓的聯繫,每逢節假日總打打電話,發發微信,送去一份節日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