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我,你成了殺人工具,沒有明天,也沒有未來。這種日子我過膩了,帶我走好不好?等我們做完最後這筆買賣,有了足夠的錢,我們找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舒舒服服地過日子。我幫你生一堆孩子,不要他們練武,只要他們好好念書,你說好不好?」
你也許很難相信這樣一幅厭倦江湖紛爭的美好畫面,在《劍奴》裡卻根本沒有任何美好的影子,反而會覺得一絲虛偽。正如這部電影的名字一樣,《劍奴》詮釋了一個最陰暗的武俠,這裡面的人都是仇恨的奴隸。
年紀衰老的老藝人帶著標緻的女兒舞娘四處躲避仇家,靠賣藝為生。一日,老藝人突然被殺,舞娘被仇人販賣至妓院「古月坊」,結識了曾經同門的師姐葉紅和二師兄獨孤。葉紅和獨孤與神秘人約定的「人頭買賣」使舞娘不甘貧窮,她設計害死了葉紅和獨孤,來到神秘人領取賞金。舞娘早知道神秘人是曾經的大師兄,五個人一世的仇恨糾葛瞬間明了。
原來,在二十年前,師傅就是個心術不正的人。他收留了三個孤兒,將他們養大後販賣,以賺取高額的金錢。大師兄被賣到了宮裡,做了太監。獨孤和葉紅被賣到了妓院,成了男盜女娼的典型。三個人殘缺的人生,都滋生了不可磨滅的仇恨,而這一切都要師傅的女兒舞娘來償。這註定是個悲劇,因為每個人都是失敗者。
《劍奴》是一部暗黑武俠,唯美的畫風,經典的武打,唯人性不美,但何其真實。
電影圍繞一家五人的恩怨展開,除了師傅的戲份少點,其他四人都可以算作主角。但其實真正的主角,不是舞娘,而是獨孤。獨孤,孤獨,無論是從名字、性格、武功,都只有他最符合劍奴的身份。
獨孤其實並不壞,他本質上是個老實的人。他有著高強的武功,而這一點一直被葉紅利用著。葉紅一面掌管著「古月坊」,一面暗地裡跟大師兄合作著「人頭買賣」,獨孤就是她的殺人工具。每次獨孤殺完人後,葉紅都會用美色滿足獨孤欲望,她一直用美色驅使著獨孤。最後一次買賣葉紅提前預支了報酬,是為了讓獨孤更賣力。
獨孤是個孤僻的人,一個人住在河邊小茅屋裡,只有一隻他也不怎麼照顧的狼狽的黑狗,時不時在雨裡叫幾聲。他更多的時候在磨劍、在殺人。整部電影裡,他只說過不到五句話。
獨孤是愛葉紅的,所以他一直甘心成為葉紅的殺人工具。舞娘的挑撥,滅口殺手的再現,讓獨孤終於知道,原來葉紅是不愛他的。
樹林裡,獨孤與高手「大將」的決戰,獨孤反敗為勝,並不全靠天意。或許正是因為葉紅徹底傷透了他的心,他決心一死,戰鬥力直線提升,要不然在受傷的情況下他絕不是「大將」的對手。而這場武打設計,無疑是整部影片的巔峰。
單純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獨孤是掌中劍的奴隸,是葉紅的奴隸,也是舞娘的奴隸。殺的人多了,即便是面對曾經愛過的人也無法收手,這就是奴隸的悲哀。葉紅想殺掉舞娘,不曾想獨孤一劍已將他刺死。葉紅死不瞑目,當初她一刀殺死那個愛她的人時,何曾想過會有同樣的下場?獨孤也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為這麼殘忍!他以為舞娘是愛他的,結果卻給他喝了杯猝不及防的毒酒。
最喜歡影片的結尾,大仇得報的大師兄,從龍床上驚坐而起。意識裡,師傅、獨孤、葉紅、舞娘,四個人邁著同樣的步伐走進大殿裡來,相對而坐。
葉紅說:「咱們應該幹兩盅了吧,約了你很多次,從來都不肯賞臉。」獨孤說:「你忘了,他說過咱們只有人頭買賣,誰也不欠誰的。」葉紅說:「你錯了,那是以前。現在,他欠我們兩條命。」舞娘也突然說:「哎,師兄,你還欠我八萬兩黃金沒給我呢?」這時候師傅也突然插嘴了:「算了吧,先來一隻雞腿吧。你不就是為了宮裡有雞腿吃,才搶著當公公的嗎?」
大師師兄淡然地道:「雞腿固然好吃,但師傅並沒有告訴我,要拿我的命根子來換。」
語罷,四人狂笑不止。一家人在談笑中調侃著不可磨滅的仇恨,大笑聲中,只有大師兄笑得最狠,笑得最悽涼。即使坐在龍床上,無論他的地位多麼崇高,他也沒有那份和權勢匹配的幸福感。就這樣笑著笑著,眼角笑出了淚,嘴裡笑出了血。
《劍奴》的配樂是充滿著俠骨柔情的《英雄的黎明》,他們沒有多麼偉大,都只是在展示著人性的善惡和對自由的追求。他們追求自由的手段或是報仇奴役,或是自我放逐,或善或惡都值得同情。都說最毒婦人心,其實男人並不遜色。若不是師傅當年種下仇恨,如今哪來的這一出出直指人心的悲劇呢?
文字/編輯:文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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