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人:靜怡
1
這兩天我的手機被轟炸了,親朋好友打電話發簡訊的原因:你怎麼和劉明昌又搞在一起了,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看看,人永遠都這麼熱衷八卦,不是先問候我的身體,首個關注點是為什麼和劉明昌又有了瓜葛,難聽點就是搞到一起。
畢竟,我和劉明昌之間的恩怨,不是一星半點。畢竟,他老婆安然無事,而我和他吃頓飯就被感染了新冠肺炎。說出來有人信嗎?
有些人是命裡的劫數,真的是這樣。比如劉明昌於我……
2008年,發生了很多有目共睹的大事。30歲的我也遇到了一件大事,我碰上了劉明昌。
那時我在一家醫療器械公司做會計,每個月去財政局交報表。那天我剛走到大門口,一個擦肩而過的男人叫了我一聲,「嗨,你是那個範靜怡吧?」
眼前的男人,淡藍色的T 恤襯出他膚色清爽眼神明亮。頭髮有點自來卷,在頭頂細密地鋪了一層。
這頭髮是劉明昌的標誌。
高中同窗三年,如果從少女懷春,怦然心動的角度,劉明昌算是我的初戀,我們暗戳戳地喜歡過彼此。
30歲還是單身狗,家裡人正為我的婚事發愁。好的緣分總要等一等,沒準那個人不經意就出現了。
這不,劉明昌來了。正是四月天,漫天飛舞的花香,撩起我內心的漣漪。
中午劉明昌請我吃飯,一落座他便說,「十二年了,我一下就認出你了,你一點都沒變。」
是啊,十二年我們才有了單獨坐在一起吃飯的機會。
當他問到我的個人情況時,詫異道,「我以為我這種條件找不到合適的,像你應該很容易得到幸福啊。」
兩年前劉明昌離了婚,是個妥妥的二手男。所以後來我和他談婚論嫁時,很多人都覺得我虧。
誰吃虧誰佔便宜的問題上,我從來沒有想過。在愛情面前,這些世俗的東西入不了我的眼。
2
我們一起經歷了五月的汶川大地震,八月還去北京看了奧運會。眼看十月一日,我們要辦婚禮的時候,劉明昌的前妻突然殺了回來。
那女人不是單槍匹馬來的,她帶著一歲多的小男孩。他們離婚時她已經懷孕了,劉明昌毫不知情。她覺得一個人養孩子挺難,來找劉明昌要撫養費。
如果僅僅是撫養費的問題還好說,劉明昌的家人一看有了孫子,逼著他們復婚。很明顯,我被甩在了一邊。
這明明是電視劇裡的橋段,卻活生生地在我生活裡上演。我問劉明昌準備怎麼辦?我永遠記得他當時的表情,像個低頭認錯的罪犯。因為緊張,或者愧疚,那層毛茸茸的捲毛在顫抖。
「靜怡對不起啊,我爸媽年齡大了想抱孫子,我爸還有癌症……」他終於用一個對不起,把我像個叫花子一樣打發了。
就是這個劉明昌的悔婚,讓我在親戚朋友圈丟盡了臉。我能不恨他嗎。
拉黑了劉明昌所有聯繫方式,再沒有和他有過交集。
我又從過去的公司辭職,用自己工作幾年積累下的的人脈,和人合夥開了一家醫療器械公司,生意做得挺好。
有句話說,事業順利的女人,愛情會多走很多彎路,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和劉明昌分手後,我一直是單身。倒不是多挑剔,只是那個人沒出現。
一晃又是一個十二年,劉明昌又把我平靜的生活攪和成了一團泥。
2019年11月份,我們公司接了一單生意。有人開疼痛按摩中心,需要一批醫療儀器,大概十萬塊錢。
這本來是件好事,當從合伙人那裡知道購買方是劉明昌時,我馬上表示拒絕這單生意。
合伙人知道我和劉明昌的那點過節,勸我,「你們的事都過去多少年了,你還放不下。而且,我們是做買賣的,哪裡有放著錢不掙的,這幾年生意這麼難做。」
這話也對,我是做生意的,不能和錢過不去。劉明昌的這單我們接了。但我沒有露面,所有的事宜都是合伙人和他接洽。
想必劉明昌這些年過得也不錯,老婆孩子熱炕頭,還有小事業。後來合伙人和我說,「人家劉明昌還是衝著你來的,那麼多大公司,幹嘛找咱們呢。」
聽到此話,我的心臟居然還猛烈地抽了一下。
3
2020年春節前一天,合伙人告訴我,劉明昌要請我們吃飯,實際上他是想見我。如果說沒有一點心動和好奇心,那是假話。我同意了那次約飯,然後不幸地中了招。
已經十幾年沒見,劉明昌顯老了。也許是生意操勞,以前那層捲曲的頭髮,中間的地方已經稀鬆了。但人還是乾淨利落,沒有中年發福的跡象。
他挺靦腆地衝我笑笑,臉還紅了一下。不知怎麼,我突然感到有點心酸。
我們話不多,都是面上的客套寒暄。合伙人特別有眼色,為了給我們騰地方,中途就找理由離場了。
後來劉明昌借著酒勁和我說了很多,他和老婆的關係從來沒有好過,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好不容易孩子大了,他們也分道揚鑣了。
「靜怡,當年是我對不起你,這麼多年你一直這麼單著,都是我造成的。我想用下半生彌補。你看,這是你當年送我的手錶,我從來沒有離過身。」劉明昌幾乎是含著眼淚說的這段話。他腕上的手錶,還是2008年我送他的生日禮物,他保養的很好。
心裡有陣酸澀的熱流猝不及防地湧出來,我突然意識到,這麼多年遇不到合適的人,或許真的是眼前的男人一直住在我心裡某個角落。
隨後幾天我們在網上有了聯繫,他和我聊最多的是我們以前在一起的甜蜜。我曾經冰封的心在悄無聲息地融化。
從高中到現在,二十四年了。他說,我們這次一定要有個圓滿結局。
我正是被他的這個圓滿打動的,卻不料愛情剛剛向我走來,病毒也光顧了我。
聚過餐第六天的時候,我和我的合伙人相繼有了發燒咳嗽的症狀。這時全國的疫情已經很嚴重,我們公司放假早,我只和合伙人還有劉明昌吃了頓飯,其他時間連門都沒出過。
後來我才知道,劉明昌在和我們聚會前幾天,剛和從武漢回來的病號接觸過。那個去他店裡按摩的病人隱瞞了自己的居住史,劉明昌也不知情。
我的狀態較輕,而我的合伙人卻很嚴重,劉明昌在兩天後才發病入院。
因為要排除確診者周邊的密切接觸者,每個人的行蹤都是透明的。我和劉明昌驚天動地的「姦情」就這樣曝光於天下了。
他老婆給我打電話,把我罵得狗血噴頭,什麼賤人,不要臉,插足人家的家庭。各種辱罵把我搞懵了,我突然變成破壞人家婚姻的小三。
更氣的是,他們都離婚了她憑什麼來罵我,這不是神經病嘛。
那個女人冷笑道,「誰告訴你我們離婚了?離婚了我還找你幹嘛?當年你和他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你們都沒斷過吧!」
我徹底傻眼,劉明昌明確告訴我,他們已經分手。難道我被他騙了?
4
我和劉明昌在不同的醫院治療,被他老婆罵了之後,我在網上質問劉明昌。他解釋說,他沒騙我,他和他老婆的確是分手了,只是沒扯離婚證。不過那是早晚的事,他們都已經快一年沒見過面了。這也是為什麼他老婆沒被傳染的原因。
原來,劉明昌玩了個文字遊戲,而愚蠢的我如他所願,把「分手」一廂情願地理解成了「離婚」。
多麼可悲又可笑。
不管怎樣,小三的臭名我算是背定了。委屈,冤枉,無辜,什麼事都沒做幹嘛要背這個鍋。
沒兩天,高中同學群,朋友群,生意群,凡是我和劉明昌有交集的地方,突然爆出個勁爆的八卦,我和劉明昌疫情期間冒死約會,相繼感染住院。這波騷操作是誰幹的,掰著腳指頭都能想到。
因為十幾年前臨時悔婚丟盡了臉,我幾乎不進任何同學群和朋友圈。有個私下要好的同學把他們群裡的消息複製給我看,我都快氣炸了。
我讓劉明昌出面澄清,解釋清楚。他說,有些事情越描越黑,越否認別人越起勁。
他的沉默,代表了默認。
那段時間,我一邊受著病痛的折磨,還得承受心理上的煎熬,幾乎崩潰。
劉明昌的老婆動不動打來電話,我不接她就發簡訊。從她的羞辱中我漸漸地了解,兩個月前劉明昌提出離婚後他們才剛剛分居,她一直懷疑劉明昌在外面有情況卻抓不到把柄,我簡直是自投羅網。
但無論我怎麼解釋,劉明昌的老婆都不相信。我給劉明昌發信息訴說委屈,他只回一句話,一切等到活著出去再說。
是啊,這種時候住在醫院裡的人,誰還有心情處理兒女情長,能活著出去就好。
我的病情輕,十天後出了院。隨後劉明昌也治癒回家,只有我的合伙人還在醫院跟病毒做鬥爭。
出院後還要隔離十四天,我和劉明昌只能開視頻見面。看著鏡頭裡的自己,再看看他,都瘦了憔悴了。像從地獄門口走了一遭,我們是幸運兒,是患難兄弟。
原想狠狠地罵他一頓,話到嘴邊卻換成了,你身體怎樣?
他咧咧嘴說,感覺不錯。然後他說,「我和她和離婚沒啥區別,等疫情過去,我就去辦離婚手續。」
我什麼都沒再問,這算是個解釋吧,也算是給我吃顆定心丸。
5
這14天對我們來說挺好,至少劉明昌老婆不會跑來和我玩撕逼大戰。
我和劉明昌天天視頻聊天,我又開始滿懷期待,等到疫情結束,他能恢復自由之身。
但某個時刻,我突然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我從無意中被小三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小三,且正朝著這條路歡快地義無反顧地前行著。
糾纏了這麼多年,我和劉明昌可能真的是扯不開,他說的或許是對的,反正是要在一起,何必在意先離婚還是後離婚。
這樣安慰完自己,我心安地做了情感的鴕鳥。
如果不是後來劉明昌老婆又來騷擾我,我可能真的和劉明昌會有個圓滿結局。
那天隔離期滿,我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剛走到超市門口,有個女人躥過來抓住我的頭髮,狠狠地撕扯起來。
事發突然,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邊打邊罵,你這個狐狸精搶我老公,破壞我的家庭。我恍然大悟,她是劉明昌的老婆啊。真不知道她為了逮住我,潛伏了多久。更何況,戴著口罩都能認出來。
然後那場撕逼成了一場鬧劇,兩個女人為爭男人,在超市門口大打出手,扯掉了彼此的口罩,真容畢露。
我們被帶去派出所說明情況,有人拍了視頻還發到了網上。相信認識我的人,肯定都認出那個披頭散髮的第三者是我。
如果一個人用這種方式紅起來,該多可悲。還是在全國上下防控疫情的時候,給大家添了點笑料。
看著鏡頭裡我臉上的淤青紅腫,劉明昌心疼地嘖嘖著嘴,一邊罵他老婆是個瘋子。
我失去理智地衝他發火,「你為什麼不能開始就出面解釋清楚,我們之間什麼都沒幹過,我們不過是吃了一頓飯而已!」
他無辜地說,「這有什麼可解釋的,說了也沒人信,誤會不誤會,結果是一樣的。反正我們要在一起。」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你離婚後我們在一起,是正經八百談戀愛。沒離婚我就是第三者。就算我們成了我也是小三上位。我的自尊心和名聲呢。」我氣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劉明昌把視頻掛斷了。
窗外零星飄起了雪花,剛回暖了幾天,氣溫忽然又降下來。不知是天氣太寒,還是太過難受和失望,我冷得瑟瑟發抖。
6
我開始冷靜地審視和劉明昌的這段感情,真的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嗎,他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依附終身。
或許他覺得,打著我的牌子離婚能更痛快些。或許他覺得,找到我這個備胎再離婚更穩妥一點。他是自私的,沒想過帶給我的傷害,也不會顧及我的感受。莫名其妙地把我變得這麼狼狽不堪,他有多大的自信,認為我會對他言聽計從。
因為他始終相信,我愛他如初。
第二天,像往常一樣,劉明昌準時準點出現在視頻那端。他在那裡規劃我們未來的時候,我覺得他像個自我表演的跳梁小丑。
他看我情緒不對頭,有些不耐煩地問,「你又怎麼了?」
我淡淡地說,「我覺得我們不合適,還是算了吧。」
他的表情在鏡頭裡僵住了,過了幾秒才重新活泛起來,「你啥意思?」
「我說我們不合適,我不想做第三者。」
他咳了一聲,「我發現你這個人就是一根筋,怎麼就揪住這個問題不放。你說你是不是太矯情,哪怕你是第六者,結果不都一樣。」
結果會一樣嗎,肯定不一樣。如果以前的我,會執拗地和劉明昌走下去,越是不被別人看好,偏偏要證明我們過得好。可是我已經四十二了,對愛情和婚姻的考慮不再那麼簡單。
分手,不單單為了洗白自己不是第三者,而是劉明昌的確不合適我。我還是更願意遵從我的內心。何況女人除了感情,還有很多值得努力的,比如事業。
我的合伙人終於轉危為安,謝天謝地他也扛了過來。我猛然想起來,劉明昌還欠我們公司幾萬塊錢尾款沒有結清。如果再聯繫,這件事,應該是主題了。
這樣多好,我如釋重負。
新的病毒出現,我們會經歷惶恐,接受,戰勝。新的感情出現,會有一個欣喜,迷失,冷靜的過程。別人會說,小三是別人婚姻裡的病毒,所幸我這個病毒理性地自我滅亡。
春天來了,病毒散了,一切,也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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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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