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版《笑傲江湖》第六十六回 被困少林

2020-09-16 音樂博覽


令狐衝心想:「最好不讓這些人真的到少林寺去。我何不先去向方證、方生兩位大師相求?要是能接到盈盈出來,豈不是天大的喜事?」想到此處,全身一熱,但轉念又想:「但若少林僧眾對我一人動手,將我擒住甚或殺死,我死不足惜,但無人主持大局,群豪勢必亂成一團,盈盈固然救不出來,這數千位血性朋友,說不定都會葬身於少室山上。我憑了一時血氣之勇誤此大事,如何對得住眾人?」他站起身來,但見一個個火堆烈焰上騰,火堆旁人頭湧湧,心想:「他們不負盈盈,我也不能負了他們。」

兩日之後,群豪來到少室山上,少林寺外。當日在五霸岡上聚會的英雄豪傑如黃伯流、藍鳳凰等盡皆到來,還有許許多多是令狐衝從未見過面的,少說也有六七千人眾。千餘面大皮鼓同時擂起蓬蓬之聲,當真是驚天動地。

群豪擂鼓及久,不見有一名僧人出來。令狐衝道:「止鼓!」號令傳下,鼓聲漸輕,終於慢慢止歇。令狐衝提一口氣,朗聲說道:「晚輩令狐衝,會同江湖上一眾朋友,前來拜訪少林寺方丈。敬請賜予接見。」這幾句話由充沛內力傳送出去,聲聞數裡,方證方丈縱在少林後院,亦當聽聞。

但寺中寂無聲息,竟無半點回音。令狐衝又說了一遍,仍是無人應對。令狐衝道:「請祖兄奉上拜帖。」祖千秋道:「是。」持了事先預備好的拜盒,中藏自令狐衝以下群豪首領的名帖,來到大門之前,在門上輕叩數下,傾聽寺中寂無聲息,在門上輕輕一推,大門並未上閂,應手而開,向內望去,空蕩蕩地並無一人。他不敢擅自進內,回身向令狐衝稟報。令狐衝武功雖高,處事卻無閱歷,更無統率群豪的專才,遇到這等大出意料之外的情境,實不知如何是好,一時呆在當地,說不出話來。

桃根仙道:「廟裡的和尚都逃光了?咱們快些衝進去,見到光頭的便殺。」桃幹仙道:「你說和尚都逃光了,那裡還有光頭的人給你來殺?」桃根仙道:「尼姑不是光頭的嗎?」桃花仙道:「和尚廟裡,怎有尼姑?」桃根仙指著遊迅,道:「這個人既非和尚,亦非尼姑,卻是光頭。」桃幹仙道:「那你又為什麼要殺他?」

計無施道:「咱們進去瞧瞧如何?」令狐衝道:「甚好,請計兄、老兄、祖兄、黃幫主四位陪同在下,進寺察看,請各位傳下令去,約束屬下弟兄,不得我的號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不得對少林僧人有任何無禮的言行,亦不可毀損少室山上的一草一木。」桃枝仙道:「當真拔一根草也不可以嗎?」令狐衝不去理他,心下焦慮,掛念盈盈不知如何,大踏步便向寺中走去。計無施等四人跟隨其後。

進得山門後,走上一道石級,過前院,經前殿,來到大雄寶殿,但見如來佛寶相莊嚴,地下桌上卻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祖千秋道:「難道寺中僧人當真都逃光了?」令狐衝道:「祖兄別說這個『逃』字。」五個人靜了下來,細細傾聽,所聽到的只是廟外數千豪傑的喧譁,廟中卻無半點聲息。計無施低聲道:「預防少林僧布下機關埋伏,暗算咱們。」令狐衝心想:「方證方丈,方生大師都是有道高僧,怎會行使詭計?但咱們這些旁門左道大舉來攻,少林僧跟我們鬥智不鬥力,也非奇事。」眼見偌大一座少林寺竟無一個人影,心底隱隱感到一陣極大的恐懼,不知他們將如何對付盈盈。

五個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步步向內走去,穿過兩重院子,到得後殿,突然之間,令狐衝和計無施同時停步,打個手勢。老頭子等一齊止步,令狐衝向西北角的一間廂房一指,輕輕掩將過去。老頭子等跟著過去,隨即聽到廂房中傳出一聲極輕的呻吟。令狐衝走到廂房之前,拔劍在手,伸手在房門上一推,身子側在一旁,以防房中發出暗器,那房門呀的一聲開了,房中又是一聲低呻。令狐衝探頭向房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兩位老尼躺在地下,一人側面向外,正是定逸師太,眼見她臉無血色,雙目緊閉,似已氣絕身亡。他一個箭步搶了進去。祖千秋叫道:「盟主,小心。」跟著進內。令狐衝繞過躺在地下的二人身子,去看另一人時,果然便是恆山掌門定閒師太

令狐衝俯身叫道:「定閒師太,定閒師太!」定閒師太緩緩張開眼來,初時神色呆滯,但隨即目光中閃過一絲喜色,嘴唇又動了幾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令狐衝身子俯得更低,說道:「是晚輩令狐衝。」

定閒師太嘴唇又動了幾下,勉強發出幾個聲音,令狐衝只聽到幾個「你…你…你…」,眼見她傷勢十分沉重,一時不知如何才好。定閒師太運了口氣,道:「你…你答應我…」令狐衝忙道:「是,是。師太但有所命,令狐衝縱然粉身碎骨,也當為師太辦到。」他想到定閒、定逸兩位師太為了自己,只怕要雙雙命喪少林寺中,不由得兩道淚水直滾而下。

定閒師太低聲道:「你……你一定能答應……答應我?」令狐衝道:「一定能夠答應。」定閒師太眼神中又閃過一道喜悅的光芒,說道:「你……你答應接掌……接掌恆山派門戶……」說了這幾個字,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令狐衝大吃一驚,道:「晚輩是男子之身,不能為貴派掌門。不過師太放心,貴派不論有何艱巨危難,晚輩自當盡力。」定閒師太緩緩搖了搖頭,道:「不,不是。我…傳你為恆山派…恆山派掌門人,你若…若不答應,我死…死不瞑目。」令狐衝心神大亂,只覺這實是件天大的難事,但眼見定閒師太命在頃刻,心頭熱血上湧,說道:「好,晚輩答應師太便是。」定閒師太嘴角露出微笑,低聲道:「多…多謝…恆山門下數百弟…弟子,今後都要累…累你了。」令狐衝道:「少林寺如此不通情理,何以竟對兩位師太痛下毒手,晚輩……」只見定閒師太將頭一側,閉上了眼睛。令狐衝大驚,伸手去探她鼻息時,已然氣絕。他心中傷痛,回身去摸了摸定逸師太的手,著手冰涼,已是死去多時。他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忍不住痛哭失聲。

老頭子道:「令狐公子,咱們必當為兩位師太報仇。少林寺的禿驢逃得一個不剩,咱們一把火將少林寺燒了。」令狐衝悲憤填膺,拍腿道:「正是!咱們一把火將少林寺燒了。」計無施道:「不行!不行!倘若聖姑目下給他們囚在寺中,豈不燒死了她?」令狐衝登時恍然,背上出了一陣冷汗,說道:「我魯莽胡塗,若不是計兄提醒,險些誤了大事。眼前該當如何?」計無施道:「少林寺千房百舍,咱們五人難以遍查,請盟主傳下號令,召喚二百位弟兄進寺搜查。」令狐衝道:「對,便請計兄出去召人。」計無施道:「是!」轉身出外。祖千秋道:「可千萬別讓桃谷六怪進來。」令狐衝將兩位師太的屍身扶起,放在禪床之上,跪下磕了幾個頭,心下默祝:「弟子必當盡力,為兩位師太報仇雪恨,光大恆山派門戶,以慰師太在天之靈。」站起身來,察看二人屍身上的傷痕,不見有何創傷,亦無血跡,卻不便揭開二人衣衫詳查,料想是中了敵人掌力,受內傷而亡。只聽得門外腳步聲響,那二百名豪士湧進來,分往各處查察。忽聽得們外有人說道:「令狐衝不讓我們進來,我們偏偏要進來,他又有什麼法子?」正是桃枝仙的聲音。令狐衝眉頭一皺,裝作沒有聽見。只聽得桃幹仙道:「來到名聞天下的少林寺,不進來逛逛,豈不冤枉?」桃花仙道:「進了少林寺,沒見到名聞天下的少林和尚,那更是冤枉。」桃枝仙道:「若是見到少林寺和尚,不和名聞天下的少林派武功較量較量,那可是冤枉透頂,無以復加了。」

只聽得六兄弟各說各的,走向後院,令狐衝和祖千秋、老頭子、黃伯流三人走出廂房,反手帶上了房門,但見群豪此來彼往,在少林寺中到處搜查。過得一會,便有人不斷來報,說道寺中和尚固然沒有一個,就是香火廟祝,也都不知去向。有人報導:寺中藏經、簿籍、用具那已移去,連碗盞也沒一隻。有人報導:寺中柴米油鹽,空無所有,連菜園中所種的蔬菜也拔得乾乾淨淨。令狐衝每聽一人稟報,心頭便低沉一分,尋思:「少林寺僧人布置得如此周詳,縱是青菜也不留下一條,自然早將盈盈移往別處。天下如此之大,卻到那裡去找?」

過了一個多時辰,二百名豪士已將少林寺的千房百合都搜了一遍,即令神像座底,匾額背後,也都查過了,便是片紙隻字也沒找到。有人得意洋洋的說道:「少林派是武林中第一名門大派,可是一聽到咱們來到,竟然逃之夭夭,那是千百年來從所未有之事。」有人說道:「咱們一下大顯威風,從此武林中人,再也不敢小覷了咱們。」有人卻道:「趕跑少林寺和尚固然威風,可是聖姑呢?咱們是來接聖姑,卻不是來趕和尚的。」群豪一聽到此人之言,有的垂頭喪氣,有的望著令狐衝聽他示下。

令狐衝道:「此事大出意料之外,誰也想不到少林僧人竟會舍寺而去。眼前之事如何辦理,在下可沒了主意。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還請眾位各抒高見。」黃伯流道:「依屬下之見,找聖姑難,找少林僧易。少林寺僧眾不下千人,這些人總不會躲將起來,永不露面,咱們找到了少林僧,著落在他們身上說出聖姑芳駕的所在。」祖千秋道:「黃兄之言不錯。咱們便住在這少林寺中,難道少林派弟子竟會捨得這千百年的基業,任由咱們佔住?只要他們想來奪回此寺,便可向他們打聽聖姑的下落了。」有人道:「打聽聖姑的下落?他們又怎肯說?」老頭子道:「所謂打聽,只是說得客氣些而已,其實便是逼供。所以啊,咱們見到少林僧,須得只擒不殺,若是能將他們捉得十個八個來,怕他們不說嗎。」又一人道:「若是這些和尚倔強到底,偏偏不說,那又如何?」老頭子道:「那還不容易?請藍教主放些神龍、神物在他們身上,怕他們不吐露真相?」眾人點頭稱是。大家均知所謂「藍教主的神龍、神物」,那便是五毒教教主藍鳳凰的毒蛇、毒蟲了,這些毒物放在人身,咬齧起來,又比任何苦刑都更厲害。藍鳳凰微微一笑,說道:「少林寺和尚久經修煉,我的神龍、神物制他們不了,也未可知。」

令狐衝卻想:「如此濫施刑罰,倒也不必。咱們卻只儘量捉拿少林僧人,捉到一百個後,以百換一,他們總得釋放盈盈了。」只聽得一個極響的聲音說道:「這半天沒吃肉,可餓壞我了。偏生廟裡沒和尚,否則捉個細皮白肉的和尚蒸他一蒸,也可解一解饞。」說話之人身材極是高大,正是「漠北雙熊」中的大個子白熊。群豪知他和另一個和尚黑熊愛吃人肉,雖然聽來汗毛直豎,但來到少室山上已有好幾個時辰,無飲無食,均感饑渴,有的肚子中已咕咕的響了起來。黃伯流道:「少林派使的是堅什麼清什麼之計。」祖千秋道:「堅壁清野。」黃伯流道:「正是。他們盼望咱們在寺中挨不住,就此乖乖的退下山去,可是天下那有這麼容易的事?」

令狐衝道:「不知黃幫主有何高見?」黃伯流道:「咱們一面派遣弟兄,下山打探少林僧的去向,一面派人採辦糧食,大伙兒便在寺中守……什麼待兔,以便大和尚們自投……自投什麼網。」這位黃幫主生平愛用成語,只是不大記得清楚,用起來也往往並不貼切。令狐衝道:「這個甚是,便請黃幫主傳下令去,派遣五百位精明幹練的弟兄們散於江湖,好歹也要打聽到少林僧眾的下落。採購糧食之事,也請黃幫王一手辦理。」黃伯流答應了,轉身出去。藍鳳凰笑道:「黃幫主可得趕著辦,要不然咱們的白熊、黑熊兩位餓得狠了,什麼都會吃下肚去。」黃伯流笑道:「老朽理會得。但漠北雙熊就算餓扁了肚子,也不敢動藍教主的一根手指頭兒。」

祖千秋見在寺中搜查的二百名豪士一個個聚集,說道:「寺中沒人的了,請大家辛苦一番,再到各處瞧瞧,且看有何異狀,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群豪轟然答應,又到各處察看。這次不是找人而是找尋線索,於是掘地者有之,挖磚者有之,差點就沒將寺牆拆垮,菩薩推倒。

令狐衝坐在大雄寶殿的一個蒲團之上,眼見如來佛像寶相莊嚴,臉上是一副憐憫慈悲之色,心想:「方證方丈果然是有道高僧,得知我們大舉而來,寧可自墮少林派的聲名,也不願率眾出戰,終於避開了這場大肆殺戮的浩劫。但他們何以又將定閒、定逸兩位師太害死。看來害死兩位師太的,多半是寺中的不肖僧人,當非出於方丈大師的主意。我當體會方證大師的善意,不可再率領大批人眾,去找少林僧人為難,須得另行設法相救盈盈才是。」

突然之間,一陣朔風從門中直卷進來,吹得神座前的帷子揚了起來,風勢猛烈,香爐中的香灰飛得滿殿都是。令狐衝步到殿口,只見天上密雲如鉛,北風甚緊,心想:「這早晚便要下大雪了。」心中剛轉過這個念頭,半空已有一片片雪花飄下,又忖:「天寒地凍,不知盈盈身上可有寒衣?少林派人多勢眾,布置又如此周密。咱們這些人都是一勇之士,要想救盈盈出來,只怕是千難萬難了。」他負手背後,在殿前長廊上走來走去,一片片細碎的雪花飄在他頭上、臉上、衣上、手上,迅速溶去。又想:「定閒師太臨死之時,受傷雖重,神智仍很清醒,絲毫無迷亂之象,她卻何以要我去當恆山派的掌門?恆山派門下沒一個男人,聽說上一輩的掌門都是女尼,我一個大男人怎能當恆山派掌門?這話傳將出去,豈不教江湖上好漢都笑掉了下巴?唉,我既答應了她,自是不能食言,我行我素,旁人恥笑,又理他怎地。皇帝自來都是男人做,可是武則天要做女皇帝,還不是做了?」想到此處,胸中豪氣頓生。

便在此時,忽聽得半山處隱隱傳來一陣喊聲,過不多時,寺外的群豪都喧譁起來。令狐衝心頭一驚,搶出寺門,只見黃伯流滿臉鮮血,奔將過來,肩上中了一枝箭,不住顫動,叫道:「盟主,敵……敵人把守了下山的道路,咱們這……這可自投那個網了。」令狐衝驚道:「是少林寺僧人嗎?」黃伯流道:「不是和尚,是俗家人,他奶奶的,咱們下山沒夠一裡,便給一陣急箭射了回來,死了十幾名弟兄,傷的怕有七八十人。」只見數百人狼狽退回,中箭的著實不少。一時寺門外群豪亂成一團,都要衝下去決一死戰。

令狐衝又道:「敵人是何門派,黃幫主可瞧出些端倪麼?」黃伯流道:「我們沒能跟敵人近鬥,他奶奶的,弓箭厲害得很,還沒瞧清楚這些龜兒子的模樣,一枝枝箭便射了過來。」

祖千秋道:「看來少林派是故意布下陷阱,乃是個甕中捉鱉之計。」老頭子道:「什麼甕中捉鱉?豈不自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是個……這是個誘敵深入之計。」祖千秋道:「好,就算是誘敵深入,咱們來都來了,還有什麼可說的?這些和尚道士要將咱們一個個活生生的餓死在這少室山上。」白熊大聲叫道:「那可也未必辦得到。那一個跟我衝下山去?」登時便有千餘人轟然答應。

令狐衝道:「且慢!對方弓箭了得,咱們須得想個對付之策,免得枉自損傷。」計無施道:「在下倒有個主意,這和尚廟中別的沒有,蒲團有數千個之多。」這一言提醒了眾人,都道:「當作盾牌,當真是再好不過。」當下便有數百人衝入寺中,搬了許多蒲團出來。

令狐衝叫道:「以此擋箭,大伙兒便衝下山去。」計無施道:「盟主,下山之後在何地聚會,以後作何打算,如何設法搭救聖姑,現下都須先作安排。」令狐衝道:「正是。你瞧我臨事毫無主張,那裡能作什麼盟主。我想下山之後,大伙兒暫且散歸原地,各自分別訪查聖姑的下落,互通聲氣,再定救援之策。」計無施道:「那也只好如此。」當即將令狐衝之意大聲說了。那吃人肉的和尚黑熊叫道:「少林寺的禿驢們如此可惡,大伙兒把這鬼廟一把火燒了,再衝下去,跟他們拚個死活。」群豪轟然叫好。令狐衝連連搖手。說道:「聖姑眼下還受他們所制,大家可魯莽不得,免得聖姑吃了眼前虧。」眾人一想不錯,都道:「好,那就便宜了他們。」令狐衝道:「計兄,如何分批衝殺,請你分派。」

計無施見令狐衝確無統率群豪以應巨變之才,便也當仁不讓,朗聲說道:「眾位朋友聽了,盟主有令,大伙兒分為八路下山,東南西北四路,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又是四路。咱們只求突圍而出,卻也不須多所殺傷。」當下分派各幫各派,取何方向下山,每一路都有近千之眾。

令狐衝道:「正南方是上山的大路,想必敵人最多,祖兄,老兄,計兄,咱們先行從正南下山,牽制敵人,好讓其餘各路兄弟從容突圍。」計無施道:「很好。藍教主,咱們後會有期。」藍鳳凰笑道:「可不用這麼快便說後會有期,我也從正南方下山。」計無施微微一笑,道:「藍教主有百靈呵護,大伙兒可得託你的福了。」令狐衝拔劍在手,也不持蒲團,大踏步便向山下奔去。群豪見他一馬當先,齊聲吶喊,分從八方衝下山去。上山的道路本無八條之多,眾人奔躍而前,初時還分八路,到後來漫山遍野,蜂湧而下。

令狐衝奔得數裡,便聽得一聲鑼響。突然間前面樹林中一陣箭雨,急射而至。他早有防備,使開獨孤九劍中的「破器式」,撥桃拍打,將迎面射來的羽箭一一撥開,腳下絲毫不停,向前衝去,卻聽得身後有人「啊」的一聲,卻是監鳳凰左腿左胸同時中箭,倒在地下。令狐衝急忙轉身,將地扶起,說道:「我護著你下山。」監鳳凰道:「你別管我,你…你…自己下山要緊。」這時羽箭仍如飛煌般攢射而至,令狐衝信手揮灑,盡數擋開。

他左手挽住了藍鳳凰的腰向山下奔去,猛聽得一聲呼喝,一柄大砍刀,兩條鑌鐵懷杖分從左右襲到。令狐衝長劍遞出,噹啷啷三響,對方三件兵刃分別落地,令狐衝已向下搶落數丈,風聲響處,後面又有三柄長槍攢剌過來。令狐衝扶著藍鳳凰,縱躍不便,只得使劍撥開。忽聽得後面老頭子「啊」的一聲大叫,顯是受傷。令狐衝回頭一望,祇見祖千秋和計無施回身上山,當是去救老頭子。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該當衝下山去,還是回去接應眾人,只聽得一個女子喝道:「令狐衝,你越來越不成話啦!」

令狐衝吃了一驚,回過頭來,見說話之人赫然便是小師妹嶽靈珊。她左手執著長劍,臉色鐵青,左側站著一人,長身玉立,正便是林平之。令狐衝又驚又喜,衝口而出:「小師妹,你沒事了?林師弟也好了!」嶽靈珊哼了一聲,道:「誰是你的師弟師妹了?你率領妖邪,前來騷擾少林寶剎,還算得是人嗎?」令狐衝胸口猶如被大鐵椎猛擊一下,心想今日之事,已是無可辯解,其實也是不須辯解,從華山派眾人眼中看來,自己所作所為,無一不是荒唐透頂的事。嶽靈珊長劍一擺,喝道:「令狐衝,今日正教的各門各派,已將少室山圍得鐵桶相似,你們這些妖魔外道,一個也休想逃下山去,你想走逃,先得過了我這一關。」令狐衝回頭一望,只見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只不過五六十人,而滿山遍野都喊殺連天,遊目四顧,但見對方一群群、一隊隊或穿青衣,或服黃衫,或以紅布纏臂,或以白布綁頭,陣勢井然,進退有序,而自己這一方的江湖豪士,卻是狼奔豕突,人自為戰,不用戰,不用多看,便知勝敗之勢已成,登時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少林派果然早已布下陣勢,邀集正教的各門各派,要將我們圍殲於少室山上。眾兄弟既是難逃厄運,我也陪大伙兒一塊死便了。」

但心下隨即又想:「我死不足惜,盈盈卻永遠救不出來,我說什麼也當將盈盈救了出來。」耳聽得四下裡刀槍之聲鏗然大作,叫殺聲、慘呼聲、叱罵聲此起彼伏,一咬牙,說道:「嶽姑娘,你不放我下山,可要得罪了。」嶽靈珊怒道:「你真要跟我動手麼?」令狐衝道:「我只要下山,並不想跟你動手。」嶽靈珊道:「嵩山、泰山、衡山、華山各派的好手都已到了,還有少林派邀來的許許多多英雄好漢,你是走不了的,不如就此投降,讓我跟爹爹求求情……」突然她身後現出一人,厲聲說道:「令狐衝,你還不拋劍就縛?」正是華山掌門,君子劍嶽不群。

令狐衝見是師父到了,心頭一震,師父積威之下,也不敢再說什麼,一手扶著藍鳳凰,轉身上山。嶽不群長劍剌出,徑指他的後心。令狐衝提起內力,飛身上山,嶽不群連剌三劍,始終離他後心差著一尺。令狐衝左臂雖是挽著藍鳳凰,但他內力充沛,竟然沒讓師父趕上。嶽不群大怒,吸一口氣,運動紫霞神功,身子飛起,一劍便如流星趕月,勢挾勁風,向令狐衝後腰疾剌。令狐衝不願用長劍擋架,也是急提真氣,向上蹤躍,但覺得師父劍上森森寒氣已然襲體,心念電轉:「不知這一劍是否逃得過?當真要死,死在師父劍下,也勝於給別人殺死。」便在此時,左足已然落地。卻聽得當的一響,聲出背後。令狐衝雖不回頭,也知這一聲響乃是藍鳳凰用兵刃擋開了師父剌過來的一劍。他左足尖一點,身子已同前躍出數丈,這才回過頭來。嶽不群如影隨形,長劍劍尖離他胸口又已不過一尺。藍鳳凰手中轉動一個爛銀也似的圓輪,徑不逾尺,也不知是什麼兵器,當的一聲響,將來劍格開。嶽不群待再追擊,忽總得身後一個聽音冷冷的道:「把劍拋下吧。」跟著便覺背心微微一痛,知道後心已然被制,不由得大悔。要知嶽不群行事向來慎重,生平從未遭人暗算,此番眼見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大弟子與妖邪為伍,手中又摟了一個魔女,實在氣惱已極,恨不得一劍從他後心穿到前胸,按照劍理,每一劍原都可以剌中,殊不知令狐衝內力之高,實是匪夷所思,始終差著這麼七寸半尺,這一貪勝追擊,竟致身陷重圍而不知,一抬頭便見到少林寺門上的匾額:「少林古剎」四個大字,原來已追到了少林寺前。

他一怔之間,但見身旁已圍了七八人,各挺兵刃,圍著自己,只稍稍有動彈,立遭亂刀分屍,只得一鬆手,將長劍掉在地下。在他身後以判官筆制住他穴道的,正是夜貓子計無施,大聲叫道:「盟主,弟兄們衝不下去,傷亡已眾,還是叫大伙兒暫且退回,再作計較。」令狐衝只一瞥之間,便知敗勢已成,若是給對方衝殺上來,更是不可收拾,當下縱聲叫道:「大伙兒退回少林寺,大伙兒退回少林寺。」他內力充沛,這一叫喊,雖在數千人高呼酣戰之時,仍是四處皆聞。計無施、祖千秋等數十人齊聲呼喚:「盟主有令,大伙兒退回少林寺。」令狐衝叫道:「師父,多有得罪,這就請回吧。」只聽得一聲慘呼,有人受傷倒地,兩名泰山派的道人仗劍衝了上來。他一躍而前,長劍閃處,兩名道人手腕中劍,兵刃落地,當即轉身逃下。

群豪聽得呼聲,陸續退回,正教門下有人恃勇追上的,不是給令狐衝剌傷逃歸,便是在山上寡不敵眾,或死或傷,約摸一頓飯時分,山下噹噹鑼響,當是正教中鳴金收兵,號令門人不可追擊上山。少林寺前但聞一片咒罵聲、呻吟聲、叫喚聲,地下東一灘,西一片,儘是鮮血。計無施傳下號令,命八百名完好無傷之人分為八隊,守住了八方,以防敵人衝擊。來到少林寺的數千人眾,其中約有半數分屬門派幫會,各有統屬,尚有一些秩序,其餘數千人儘管武功不弱,卻皆是烏合之眾,這一仗敗了下來,更是亂成一團,各說各的,誰都不知下一步該當如何。

計無施向令狐衝道:「盟主,咱們這一次雖是衝不下去,但幸好擒到了華山派的掌門,留下了一個重要人質……」令狐衝驚道:「什麼?我師父還沒走嗎?」只見嶽不群垂頭坐在地下,雙手軟垂,顯已被點了穴道,忙道:「計大哥,請你解開我師父的穴道。」計無施低聲道:「咱們處境十分危殆,盟主現下已非華山門下,不必再拘泥於師徒之情。」令狐衝大聲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計兄請瞧在下薄面,千萬不可得罪了我師父。」

嶽不群呸的一聲,喝道:「要殺要剮,儘管動手,誰又是你這妖人淫賊的師父了?」計無施道:「如何?他不認你為徒,你又何必認他為師?」令狐衝搖搖頭,拾起掉在地下的長劍,給他插在腰間劍鞘之中,說道:「弟子罪該萬死。」

嶽不群接過長劍,怒火填膺,只想一劍就從令狐衝心窩中刺了進去,只是明知他武功了得,這一劍未必能剌得他死,但就算剌死了他,四周敵人環伺,自己這條性命也非送在少室山上不可,雙目瞪著令狐衝,臉上充滿憤激之容。令狐衝見師父雙手發顫,目光中儘是怨毒,比之在半山中相遇時的牢視,恨意更增十倍,突然一陣衝動,低聲說道:「師父,你要殺我,儘管下手,我不會躲閃的。」嶽不群鼻中一哼,大踏步下山。

祖千秋搖頭道:「令狐公子,你對他有情,他卻對你無義。我看他決意害你,日後再度相逢,須得加倍的小心在意。」令狐衝嘆了口氣,道:「大伙兒快去替受傷的弟兄們敷藥救治。」心想:「可惜恆山派的女弟子們不在山上,缺了治傷的靈藥。」轉念又想:「倘若恆山派眾人在此,是幫我呢,還是幫他們正教各派?那可難說得很了。」耳聽得群豪仍是喧擾不已,不由得意亂如麻,若是他獨自一人被困山上,早已衝了下去,死也好,活也好,也不放在心上,偏生自己是這群人的首領,這數千人的生死安危,全在自己一念之間,那可真教人為難了。眼見天色將暮,突然間山腰裡擂起鼓來,喊聲大作,令狐衝拔出長劍,搶到路口。群豪也是各執兵刃,要和敵人決一死戰。只聽得鼓聲越敲越急,敵人卻並不衝上。

過了一會,鼓聲立時止歇,群豪紛紛議論:「鼓聲停了,上來了。」「衝上來倒好,便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免得在這裡等死。」「他奶奶的,這些龜兒子便是要咱們在這裡餓死、渴死。」「龜兒子不上來,咱們便衝下去。」「只要衝得下去,那還用你多說。」

計無施悄聲對令狐衝道:「我看敵人的毒計,正是困死咱們。今晚若是不能脫困,再餓得一日一晚,大伙兒可無力再戰了。」令狐衝道:「不錯。咱們精選二三百位武功特強的朋友開路,黑夜中向下急衝,先打亂敵人的陣腳,其餘的便可一湧而下。」計無施道:「我看也只有如此。」便在此時,山腰裡鼓聲響起,跟著便有百餘人衝將上來。

群豪大聲呼喝,湧上去接戰,但攻上來的這一百餘人並非真的上來索戰,鬥不到一盞茶時分,一聲忽哨,便都退下山去。群豪放下兵刃,休息不到片刻,又是鼓聲響起,另有一批頭纏白布之人攻了上來,殺了一陣,又即退去。

計無施道:「盟主,敵人使的是疲兵之計,要擾得咱們難以安息。」令狐衝道:「正是。請計兄安排。」計無施傳下令去,若再有敵人衝上,只由把守山口的數百人接戰,餘人只管休息,不可理會。祖千秋道:「在下倒有個計較,咱們選定了三百人,等到半夜,敵人再來進攻,咱們便乘亂衝下。」令狐衝道:「極好,請祖兄去分別挑選,囑咐眾朋友,敵人陣腳一亂,便即猛衝。」

他巡視山頭,逐一去看各人的傷勢。老頭子和藍鳳凰所受箭傷著實不輕,幸喜尚無性命之憂。不到半個時辰,祖千秋回報三百人已挑選定當,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以此精銳奮力下衝,敵人縱有數千人列隊攔阻,也擋不住這三百頭猛虎。令狐衝精神一振,跟著祖千秋走到西首山邊,只見那三百人一行,排得整整齊齊,便道:「眾位請坐下稍息,待到天黑片大伙兒下去決個死戰。」

這時候雪下得更大了,雪花如鳶毛般一大片一大片的飄將下夾,地下已積了薄薄的一層,群豪頭上、衣上都飄滿了雪花。寺中連清水也無一滴,各人抓起地下積雪,捏成一團,送入口中聊以解渴。天色越來越黑,漸漸的即是兩人相對,瞧出去也是模糊一片。黑暗中聽得祖千秋道:「幸好今晚下雪,否則剛好十五,月光可亮得很呢。」

突然之間,四下裡萬籟無聲。少林寺寺內寺外聚塞著數千之眾,少室山自山腰以至山腳,正教中人只怕也近萬人,但不約而同的誰都沒有出聲,便有人想說話的,也為這寂靜的氣氛所懾,話到嘴邊都縮了回去,似乎只聽到雪花落在樹葉和叢草之上,發出輕柔異常的聲音。令狐衝心中忽想:「小師妹這時候不知在幹什麼?」驀地裡山腰間傳上來一陣嗚嗚嗚的號角之聲,跟著四面八方喊聲大作。這一次似是敵人乘黑全力進攻,再不如適才那般虛張聲勢。

令狐衝長劍一揮,低聲道:「咱們衝下去。」向西北角上最崎嶇的山道搶先奔下,計無施、祖千秋,田伯光、漠北雙雄以及那三百名精選的豪士跟著衝了下去。

三百餘人一路衝下,前途均無阻攔。奔出裡許後,祖千秋取出一枚大炮仗,晃火熠點燃了,砰的一聲響,射入半空,跟著火光一閃,拍的一聲巨響,炸了開來。這是通知山上群豪的訊號,寺中群豪也即殺出。令狐衝正奔之際,忽覺腳底一痛,踹著了一枚尖釘,他心知不妙,急忙提氣上躍,落在一株樹上,只聽得祖千秋等紛紛叫了起來:「啊喲,不好,地下有鬼!」各人腳底都踹到了向上聳起的尖釘,有的尖釘直穿過腳背,痛不可當。數十人繼續奮勇下衝,突然啊啊大叫,跌入一個陷坑之中,樹叢中伸出十幾枝長槍,便往坑中戳去,一時慘呼之聲,響遍山野。計無施叫道:「盟主快傳號令,退回山上!」令狐衝眼見這等情勢,顯然正教門派在山下布置周密,若是貿然下衝,非全軍覆沒不可,當即縱聲叫道:「大伙兒退回少林寺,大伙兒退回少林寺。」

他從一株樹頂躍到另一株樹頂,將到陷坑之邊,長劍下掠,登時剌倒了三名長槍手,縱身下地,便落在一名長槍手身邊,料想此人立足之處必無尖釘,長劍使開,霎時間剌倒了七八人。其餘的長槍手發一聲喊,四下退走。落在陷坑中的四十餘人才一一躍起,但已有十餘人喪身坑中。群豪望出去漆黑一片,地下雖有積雪反光,卻不知何處布有陷阱,各人不敢再向下衝,垂頭喪氣,一跛一拐的回到山上,幸好敵人並不乘勢來追。

群豪回入寺中,在燈燭光下檢視傷勢,十人中倒有九人的足底給剌得鮮血淋漓,人人破口大罵,顯然對方這幾個時辰中擂鼓吶喊,乃是掩飾在山腰裡挖坑布釘的聲音。這些鐵釘長達一尺,有七寸埋在土中,三寸露在地面,尖利無比,若是滿山都布滿了,怕不有數十萬枚,這許多利釘當然是事先預備好了的。敵人如此處心積慮,群豪中凡是稍有頭腦的,思之無不駭然。

計無施將令狐衝拉在一邊,悄聲說道:「令狐公子,大伙兒若要一齊全身而退,已是萬萬不能。咱們日思夜想,只是盼望救聖姑脫險,這件大事,只好請公子獨力承擔了。」令狐衝驚道:「你……你……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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