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低下頭看著那隻白玉似的小手咳了兩下，趙婉清意識到之後尷尬的收回了手假裝無事發生，欲蓋彌彰的不知道看向何處。
「這麼怕還跟來。」肖然覺得好笑。
「你為什麼要半夜來看啊？」趙婉清避而不答，視線落在灰色的地面滲進的暗紅色的血跡。
肖然把手伸到趙婉清眼前示意，她的視線落在骨骼分明的手腕上帶著一塊電子表，時針跟分針都指著十點那個數字。
「案發時間就是這個點。」
「哦！」趙婉清看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而她並沒有明白為什麼要在案發的時間來看。
肖然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在指尖，瀰漫著上升，叫人只能窺見個模糊的輪廓。
這裡地方偏遠，根本沒人會半夜出來閒晃吧。
「你爸這個點開車去做什麼？」原本周圍靜寂一片卻被肖然低沉而又喑啞的嗓音打破。
「他去進貨，我爸是開店的，晚上進貨白天開店。」趙婉清連忙回答道。
她是單親家庭，從小就靠父親一個人辛苦拉扯大，她比誰都知道父親的不容易。
車禍現場的人和車都不在了，唯獨馬路上的白色粉筆線和撒了粉末的剎車痕跡可以看出這裡發生過什麼。
肖然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眯著眼看向遠方，煙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突然他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怕鬼嗎？」
「醫科生哪、哪有怕鬼的，我們要相信科學。」趙婉清下意識的往肖然身邊靠近了一步，有些顫抖的說道。
趙婉清一邊說著相信科學，一邊往肖然身後挪過去，任誰聽了都沒有說服力。
「我之前也覺得沒有鬼，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肖然手裡的煙一個沒夾住掉在了地上，紅色的菸頭湮滅在灰色水泥地上。他看著某個方向喃喃自語，仿佛看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
「你看見什麼了？」一陣寒風吹過，順著衣領鑽進她的脖頸，趙婉清的兩隻手脫離了自己的意識控制，緊緊的抓住了肖然的手臂，瑟瑟發抖。
「趙婉清，今天是頭七呀。」肖然凌厲的眼睛眯成警惕的弧度，怔怔的看著遠處，就好像那裡有些什麼似的。
趙婉清恨不得整個人都扒在肖然身上，還別說，這緊緻的腰身抱著感覺還真不錯。抱著抱著她覺得哪裡不對勁，一抬頭就對上了肖然笑眯眯的眼睛，360度無死角的美顏暴擊。
「趙小姐你真是自來熟啊，我不覺得我們的關係已經到了可以這麼抱著的程度。」
「對對、對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你快再看看，那裡還有沒有什麼鬼……」趙婉清慌亂的連忙鬆開，用手擋住自己的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過手指縫隙蹙著眉看來看去。
一陣聽起來格外爽朗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響起。
肖然笑得非常的無所顧忌，「你怎麼跟徐子坤一樣好騙，你們學醫科的怎麼都迷信。」
「……」趙婉清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她注視著他，心裡暗誹道：祖國人民未來的人身安全交給你們真的好嗎？
「笨蛋，走了。」肖然仗著身高優勢肆無忌憚的拍了拍趙婉清的頭，嘴角忍不住揚起心情愉悅的弧度，留下氣鼓鼓的趙婉清捂著頭一邊在心裡罵他，一邊又害怕肖然丟下她便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肖然沒表現出要等等她的意思，大長腿邁開一步趙婉清得小跑兩步。
趙婉清還沒綁好安全帶，車子便驅動向前，小聲的嘀咕著「腿長了不起啊，走那麼快。」
「嘀咕啥呢？」肖然瞥她一眼，越來越覺得逗她是件有趣的事情。
「沒有，我啥都沒說。」被發現的趙婉清立馬開始正襟危坐的張嘴說瞎話，扭頭裝作去看窗外的風景。
警車開得飛快像離弦之箭一般，在無人的街道上飛馳。
趙婉清長長的捲髮在風中翻飛，她伸出手將吹亂了的頭髮撩到耳後，試探著問「這麼快是不是超速了？」
旁邊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敢知法犯法的人，但趙婉清的父親就是開車出了事，這讓她格外在意緊張。
「高速限速120，我現在是110邁，而且駕照可是很難考呢！」肖然手打著方向盤格外灑脫，夜風鼓動他的警服外套，發出颯颯作響的聲音。
「你查到什麼了嗎？」趙婉清沒發現什麼，但肖然明顯有所收穫。
「查到了啊。」肖然漫不經心的說。
「我就知道你有收穫，查到什麼了？。」趙婉清的興趣明顯就被吊起來了，語氣聽著都格外激動。
她原本就對這件事格外的上心，不捨得遺漏任何一絲一毫，因為任何小細節都可能會救了他父親的命，或者害了他父親的命。
「不告訴你。」肖然看著她著急的反應，反而故意拖長了調子，說話慢悠悠的。
「什麼嘛？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當事人家屬，是我求你幫忙的啊。」趙婉清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裡寫滿了焦急，轉頭看向坐在駕駛坐上的肖然。
「停止你的咋咋呼呼，開車不聊天，聊天不開車。」肖然用一個好理由堵住了趙婉清的嘴。然後心情愉快的從後視鏡裡偷偷的打量著少女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不過趙婉清沒想到一向嘴上不饒人的肖然竟然會好心的把自己送到學校，然後才揚長而去。看來這人也不壞嘛，就是嘴討嫌了點。
趙婉清轉過身，看見宿管大爺嘴裡叼著的小紅點在夜裡忽明忽暗。
「趙婉清，晚歸。」
多麼冷酷無情的一句話，趙婉清不得不乖乖的在登記本上寫下了自己的班級姓名跟輔導員，嘆了一口氣，明天怕是要被叫辦公室去開小灶了。
隔天，趙婉清在學校裡上完最重要的解剖課之後，一下課就拽緊了包，攔了輛車，去了警局。
當肖然剛剛舉起筷子打算吃一口辣椒炒肉，就看見一路風風火火趕到他面前並且還在大喘氣的趙婉清。驚詫得筷子上的肉都沒夾住，轉過頭對徐子坤說，「你以前一定是在騙我吧，你看她這麼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