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苗族民間故事：紀蹻甲喪葬去唱圓親歌

2020-09-10 封面湘西

（苗疆拾趣題註：弘揚民族文化，開啟人們智慧之門，是大家的普遍需求。劉昌剛、麻明進編《隨口說故事》110則，選錄反映謊江山各種善舉的故事，分為與財主大戶、與官僚才子、與惡棍騙術、與魔鬼蛇神、與惡虎野獸、與親友鄉鄰。摘編紀蹻甲弄巧成拙的故事，分為引子、求知篇、婚趣篇、被打篇、學乖篇、見識篇。字數約16萬字。這兩個平民人物眾多奇妙辛酸的經歷，膾炙人口的故事傳說，猶如外界的阿凡提和憨豆一樣，在民間一導一誡，代代相傳，風趣幽默，令人快感，給予人們莫大的欣賞和教育，構成苗族社會祖祖輩輩教育後代的典型範例。在這裡發表部分故事，與大家共賞。）

喪葬去唱圓親歌

紀蹻甲跟娘子回娘家，老表們拉他對歌喝酒。紀蹻甲從來沒見過那種場夥，嚇得往桌子底腳鑽，逗得大伙兒笑疼了肚皮。嶽父又羞又慚，扶他起來說：「阿郎，浪好的人才品貌，不會吃酒唱歌啷個待人會客，回去好好學一學，下回看哪個敢欺負你！」

回家後，紀蹻甲去南山拜師學會客的酒肉歌。一百天後，滿師回家。師父對他說：

「徒弟啊，學會了騷酒騷咧（酒歌肉歌），祝賀你天天吃肉吃酒，口福無邊！」紀蹻甲說：「多謝師父，哪裡去找酒肉哩！」師父說：「有藝何須愁，哪要人來求！」「要是沒人求呢？」紀蹻甲問道。師父笑道：「徒弟聽著，人走江湖口是路，大路朝天財喜多。人家擺席我吃酒，人家娶親我唱歌。見人面帶三分笑，走遍天下樂呵呵！」

「怎麼曉得哪家結婚擺席，喝酒唱歌？」

「出門看天色，進屋看臉色，小心天下過，哪有不曉得」。師父說，「花轎抬得飛，正客賀客一大堆，喇叭吹得的噠響，敲鑼打鼓鬧紛紛，爆竹噼哩啪啦響不停，有人歌唱有人泣，必定是完婚。三腳兩步趕過去，大放歌喉唱圓親，歡歡喜喜為上賓，四大六小好開心！」

「啊！」紀蹻甲如夢初覺，恍然道，「我曉得了！」

回家路上，遠遠聽得前邊火銃鞭炮震天響，吹吹打打一片鑼鼓嗩吶聲，一大群人扛著各色旗幡吊掛，簇擁著一個黑沉沉的扎花大柜子，唱唱跳跳、哭哭嚷嚷地迎面前來。紀蹻甲心裡暗暗歡喜：「謝天謝地，出門大吉，果然好口福！」扯起趟子大步迎上去，朝著人們敞開歌喉唱起圓親酒歌來：

「哎哎——

萬丈高樓從地起，水有源頭樹有根。上古圓親哪個起，哪個起頭配婚姻？哪個為媒把橋架，哪個腳上系紅繩？——」

唱得正在起勁，猛不防人群一擁上前抓住他拉的拉，推的推，吐的吐口水，甩的甩泥巴，扭的扭胳膊，揪的揪衣領，一個個氣呼呼，火辣辣地撲著跳著向他發火。紀蹻甲急得大叫道：「別急別急，拉扯什麼，我一家一家去，一桌一桌……」嚷嚷之際，「啪！」不知誰一記耳光打在他臉上，喝道：「瘋子，咱家當大事，送老娘上山，你胡鬧什麼？還不滾開，討死麼！」一群後生早已等不及了，蜂擁向前，揮拳揚腿，劈頭劈臉地打得他發昏。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嘴裡還在喃喃地念著：「我好意跟你們唱歌，不給酒吃便罷了，怎麼動手打人，就不怕不吉利，衝了喜事，斷子……」人們越發氣上頭來，跌起他的肚子……老人們勸住說：「一個瘋子，癲頭癲腦的，理他做什麼，打出人命來，白吃官司，把他趕走罷了！」人們罵罵咧咧地，七手八腳把他抬起來扔進茅草窠裡，喝道：「瘋子，到閻王殿給你老娘唱圓親歌去吧！」

(田彬搜集整理)

來源：苗疆拾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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