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假,燒麥也成了「西遊迷」。
記得小時候,抱著西瓜吹著電扇看《西遊記》是暑假的標配。在那個沒有網絡,電視沒法回放的年代,蹲守喜歡的節目就是一種信仰。
巨石迸裂,石猴翻身上天而出,伴隨著標誌性的音樂奏響,最經典的86版《西遊記》拉開大幕。
我不記得自己看了多少遍《西遊記》,似乎過了多少個暑假,就看了多少遍。
孩子們都最喜歡孫悟空,我也不例外。記得我有一身黃色的連體衣,加上小時候機敏靈活,模仿孫悟空那是惟妙惟肖。抄起一根竹竿就是金箍棒,每天勤學苦練,希望能練就孫悟空的耍棒本領。
稍微大點,每次播的時候,我還拿出小本本把每一集的名字都給記下來,整個一虔誠得不行。
那時候的家長似乎不大管孩子的事兒,儘管我那麼熱愛《西遊記》,我爸媽也不會想到給我買本原著看看。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家長介入太多,把孩子的愛好不小心弄成了任務,那就沒勁了。
到了青春期,《西遊記》對我的吸引力逐漸變弱。再後來的交集是大學裡的古代文學課以及終於讀了原著。成年以後再看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毀三觀」,但是並不妨礙我的興趣。及至給各個國家的孩子們講「孫悟空」的故事,又得返璞歸真,提取最初的記憶。
現在,燒麥也「入了坑」。
燒麥的《西遊記》啟蒙是兩周歲時帶她去黃果樹瀑布遊玩。去看大瀑布的前一晚,我跟她簡單介紹了「孫悟空」,還讓她看了幾分鐘的視頻。大瀑布對一個兩歲孩子來說足夠震撼,最重要的是我們也像孫悟空那樣到達了瀑布背後的「水簾洞」,儘管裡面又溼又黑又狹窄,但「去了孫悟空的家」這件事還是讓燒麥非常興奮。
旅行回來,燒麥開始纏著我講孫悟空的故事,我總覺得她還太小,就化繁為簡,只挑了幾個經典的情節說給她聽。
最愛玩&34;的燒麥立刻給大家安排了角色,她自己當然是孫悟空,甚至讓外婆當了白龍馬,大家也都樂呵呵地接受了。真好,不像我小時候,壓根兒沒人理我。
六月底搬家,整理書時,燒麥不知道從哪兒翻出兩本兒童版的《西遊記》,沒事就翻看裡面的插圖。
不久前,她纏著爸爸給她放了《西遊記》電視劇,這下可好,動畫片也基本被放棄了。看劇時,燒麥的習慣是找出自己的書,和電視劇比對著看。
為了保護眼睛,她的看劇進度非常慢,到現在也就看了幾集。大多時候還是靠我講故事,有時候我實在不想說了,她就自己編。
重點來了:不到三歲的孩子對《西遊記》有哪些解讀方式呢?
在燒麥的「西遊系統」裡——如來佛祖有點壞;觀音菩薩是大姐姐;老虎總是吃唐僧,可煩了呢;豬八戒總是摳鼻屎,可煩了呢(豬八戒:我有嗎?);白龍馬很漂亮……
最神的是太上老君,一天燒麥神秘兮兮地跟我說:「媽媽,你知道嗎?有一個人叫太上老君,他呀,是燒鍋爐的。」得,直接把道教始祖拽下神壇,貶為澡堂燒水大爺。
燒麥最愛的當然還是最厲害的孫悟空,只不過,她的孫悟空雖然手拿金箍棒有火眼金睛,但是並不降妖除魔,而且她也不再扮演孫悟空,孫悟空成了……她的好朋友——一個每天給她買冰淇淋吃的猴兒。
「媽媽,給我講個故事吧。」
「好的,什麼故事?」
「孫悟空給我買冰淇淋的故事。」
剛開始,我還一本正經地瞎編,她也聽得津津有味,可是,誰能連續一個月天天講「孫悟空給買冰淇淋」的故事?後來,我知道了,她不是想聽這個故事,她只是暗示我她想吃冰淇淋了而已。
「媽媽,給我講個孫悟空……」
「給你買冰淇淋的故事?NO!NO!NO!」
「不是不是,是……我們一起去買冰淇淋的故事,還有豬八戒……」
「不會不會,我不會說。」
「呵呵……」尷尬一笑,「那我自己講吧。」
「從前啊,有個孫悟空,他很孤獨,沒有朋友。有一天呢,他認識了一個小孩,就是我,麥麥……」
在「香草味的還是牛奶口味的」絮絮叨叨裡,不出意外,我被成功催眠了。
除了總是給她買冰淇淋,孫悟空還是她樂高課的同學。
「孫悟空孫悟空,」燒麥對著她用樂高堆出來的完全看不出半點孫悟空影子的「孫悟空」說道:「哇,你的樂高搭好了,我送你一枚小戒指吧。」
「謝謝你,這個戒指真漂亮!」「孫悟空」聲音甜膩做作,我腦補了一下這個畫面,不禁「嗷」的一聲——我童年偶像的光輝形象啊!
不久前,我給一個14歲的香港學生講西遊,學生沒有讀過原著,甚至連電視劇都沒看過,對《西遊記》的了解僅限於童年時代的一些帶圖片的故事書。可是,我們還是興致勃勃地聊了一兩個小時。我也終於可以跟學生聊聊宗教、聊聊神仙體系、聊聊書裡的「漏洞」、聊聊孫悟空的反抗精神。
總有一些經典雖歷經千年百年,卻依然生動活躍。燒麥是即將接過金箍棒的小朋友,興趣正濃,並且就像建造房屋一般,一點點搭建她的西遊大廈。真好,我親眼見證了這座大廈是如何打下地基,又是如何一磚一瓦加高變牢,更好的是,我們還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