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奇果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與優酷信息技術(北京)有限公司不正當競爭糾紛案
一審案號
(2017)京0108民初23115號二審案號
(2019)京73民終238號案由
不正當競爭糾紛二審合議庭
審判長林鴻姣
審判員張晰昕、肖玲玲法官助理
張洪佔書記員李亞楠當事人
上訴人(一審被告):北京奇果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委託訴訟代理人:趙佔領、羅鈺,北京志霖律師事務所律師被上訴人(一審原告):優酷信息技術(北京)有限公司
委託訴訟代理人:楊雲玲、趙華昌,北京璽澤律師事務所律師一審裁判結果
一、奇果公司立即停止涉案侵權行為;
二、自一審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奇果公司賠償優酷公司經濟損失及維權支出95萬元;
三、駁回優酷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二審裁判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裁判時間2020年1月17日
涉案法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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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智慧財產權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19)京73民終238號
上訴人(一審被告):北京奇果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澱區清河嘉園東區甲1號樓五層
法定代表人:閆三從,總經理。
委託訴訟代理人:趙佔領,北京志霖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託訴訟代理人:羅鈺,北京志霖律師事務所律師。被上訴人(一審原告):優酷信息技術(北京)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澱區。
法定代表人:楊偉東,執行董事。
委託訴訟代理人:楊雲玲,北京璽澤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託訴訟代理人:趙華昌,北京璽澤律師事務所律師。上訴人北京奇果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奇果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優酷信息技術(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優酷公司)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海澱區人民法院(簡稱一審法院)作出的(2017)京0108民初23115號民事判決(簡稱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後,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2019年4月9日,上訴人奇果公司的委託訴訟代理人趙佔領,被上訴人優酷公司的委託訴訟代理人楊雲玲、趙華昌到本院接受了詢問。本案現已審理終結。上訴人奇果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優酷公司的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一、奇果公司並未從事屏蔽優酷網視頻貼片廣告的行為,一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1.奇果公司運營的電視家瀏覽器提供的是全網範圍內的視頻搜索服務,並非僅針對優酷公司網站上的視頻提供搜索服務。一審判決關於「奇果公司提供的搜索並非針對公共網絡空間內容的搜索服務,其搜索的結果是特定的」事實認定有誤,缺乏依據。2.奇果公司運營的電視家瀏覽器並未屏蔽優酷網視頻貼片廣告,也未提供屏蔽廣告的功能,優酷公司亦未能提供證據證明存在上述事實。(1)優酷公司取證使用的是樂視盒子和蘋果iPad兩種不同的終端設備,但是,包括優酷網在內的視頻網站對於不同的終端設備一般都採取不同的廣告投放策略,優酷網宣傳中也明確說明存在多重定向的廣告投放策略,可以控制何種設備、何種瀏覽器播放其視頻時是否顯示貼片廣告。因此,優酷公司採用上述兩種終端設備對比無法證明奇果公司屏蔽了優酷網的廣告。(2)奇果公司提交的證據可以證明,電視家瀏覽器和Chrome瀏覽器播放同一視頻文件時均不顯示廣告,而Chrome瀏覽器並不屏蔽廣告,可見優酷網存在廣告投放策略,並非對所有視頻、在所有終端上均投放廣告。此外,奇果公司在取證過程中截取網頁代碼中的視頻文件將此代碼通過第三方播放器播放的方法,雖然並非普通用戶播放的途徑,但和普通用戶直接在網頁中觀看視頻的過程是一樣的,完整模擬了普通用戶觀看視頻的方式。一審判決以此為由否認奇果公司證據效力,認定有誤。3.即便存在屏蔽廣告的情形,也是樂視盒子自帶的瀏覽器的屏蔽行為所致。電視家瀏覽器使用了樂視盒子自帶的瀏覽器的內核,僅在此基礎上加了自己開發的外殼。因此電視家瀏覽器非常小,僅有4M,依據基本的技術常識可以知悉其沒有自己的內核,只是使用了系統自帶的樂視瀏覽器的內核。二、奇果公司運營的電視家瀏覽器是瀏覽器軟體而非視頻聚合軟體,一審判決認定為視頻聚合平臺缺乏事實依據。電視家瀏覽器軟體只是一款在手機、Pad和電視端使用的瀏覽器,提供的只是普通的網頁查詢、連結服務及導航功能。1.電視家瀏覽器軟體本身已帶有地址欄,可供用戶輸入網址去查詢相關頁面,與其他電腦端之外的瀏覽器軟體並無二致。2.從實際使用過程來看,電視家瀏覽器打開的是各種網頁,也在軟體界面上提供了瀏覽器通常具備的導航功能。三、一審判決認定奇果公司運營的電視家瀏覽器構成不正當競爭行為適用法律錯誤。1.電視家瀏覽器既未屏蔽優酷網的視頻貼片廣告,也沒有對其造成任何損害後果。通過電視家瀏覽器查詢到優酷網的視頻結果並點擊播放的整個過程,既顯示了視頻來源,又跳轉到源網頁。奇果公司不僅未損害優酷網的利益,反而通過電視家瀏覽器的搜索、連結服務為其帶來了用戶及流量。2.瀏覽器屏蔽廣告的行為並不必然構成不正當競爭。國內外的案例顯示對此問題存在爭議,但對於廣告屏蔽行為並非一刀切地認定為不正當競爭。被上訴人優酷公司答辯稱:一、奇果公司運營的電視家瀏覽器實施了屏蔽優酷網視頻廣告的行為。根據優酷公司提供的公證書可以看出,使用電視家瀏覽器觀看優酷網視頻沒有廣告,且可以觀看完整版視頻,但使用iPad自帶瀏覽器觀看優酷網視頻則顯示廣告,且無法觀看完整版視頻。優酷公司廣告投放涉及所有埠,故奇果公司運營的電視家瀏覽器實施了屏蔽優酷網視頻廣告的行為。二、奇果公司運營的電視家瀏覽器屬於視頻聚合類軟體。根據優酷公司提供的公證書可以看出,電視家瀏覽器安裝完成後有全網視頻的播放提示,打開後頁面布局和功能與傳統的瀏覽器不同,主界面顯示電影等板塊,與視頻聚合類軟體一致,因此電視家瀏覽器是視頻聚合類軟體。三、屏蔽廣告的行為屬於不正當競爭行為。已有在先判決對屏蔽廣告行為的性質進行過認定,該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優酷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奇果公司立即停止針對優酷公司的不正當競爭行為;2.奇果公司在《人民法院報》發表公開聲明,承諾不再以類似方式侵害優酷公司的合法權益;3.奇果公司賠償優酷公司經濟損失以及各項合理費用支出共計200萬元。
優酷公司系優酷網(www.youku.com)網站經營者,奇果公司系電視家瀏覽器經營者。優酷公司依法取得了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
(2016)京海誠內民證字第11942號公證書顯示,優酷公司於2016年7月來到北京市海誠公證處申請公證,使用「樂視TV3D雲視頻智能機」和iPad兩個終端,在樂視盒子上進入電視家網站下載電視家瀏覽器,打開優酷網,可以在線觀看優酷網上的相關視頻,暫停時沒有彈出廣告。在iPad上使用系統自帶瀏覽器瀏覽優酷網,點擊視頻播放按鈕後,會先播放廣告且僅能播放十分鐘,系統會提示只能觀看十分鐘,須打開App觀看完整版。
(2016)年京國立內證字第5410號公證書顯示,2016年4月,優酷公司來到北京市國立公證處申請公證取證,打開中國版權保護中心網站www.ccopyright.com查找電視家軟體運營商,顯示著作權人為奇果公司。
優酷公司提交了媒體報導《廣電總局出臺最嚴整頓視頻網站客廳戰略還安好嗎?》,報導稱,雖然廣電總局接連下發整頓通知,但通知的內容與2011年下發的《持有網際網路電視牌照機構運營管理要求》的通知(以下簡稱181號令)相比,並沒有更多新的規範,基本上是181號令的重申。181號令規定,網際網路電視集成平臺不能與設立在公共網際網路的網站進行相互連結,不能將公共網際網路的內容直接提供給用戶,網際網路電視內容服務平臺只能接入到總局批准設立的網際網路電視集成平臺上,不能接入非法集成平臺。網際網路電視內容服務平臺播放的節目內容在審查標準、尺度和管理要求上,應當與電視臺播放的節目一致,應當具有電視播出版權。媒體報導的《廣電總局下禁令:網際網路電視不得帶瀏覽器不準使用USB裝應用》,報導稱有消息稱,針對網際網路電視陽奉陰違的行為,廣電總局將於近日下達緊急通知,要求七大牌照方做認真處理,此次清理主要針對如下幾種違規情況:1、在2015年初以後發布的機型中,仍可使用USB埠安裝應用的情況;2、在系統中仍存在可訪問網際網路瀏覽器的情況;3、通過應用商店或其他手段推送聚合應用軟體、視頻網站客戶端、電臺應用軟體情況;4、通過應用商店或其他手段,推送可通過手機間接遙控播放視頻的遙控器應用。廣電總局要求,牌照方必須於2015年7月8日前完成上述要求的整改,否則取消播控權。優酷公司還提交了原廣電總局181號文。優酷公司認為,奇果公司提供的電視家瀏覽器供用戶在電視端使用,並向用戶提供視頻播放,違反廣電總局規定。奇果公司之所以違法提供相應的電視端瀏覽器,是基於電視埠有廣泛的使用人群,利益巨大。
優酷網提交了該網站播放視頻的界面截屏列印件,證明該網站正常播放視頻時,視頻中存在廣告,且在播放界面上允許用戶評論,存在視頻推薦等。與通過奇果公司瀏覽器播放的界面不同。
優酷網還提交了數份廣告合同,合同籤訂主體為上海全土豆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合同價款在數百萬左右。
優酷公司還提交了涉案應用的下載網站www.tvapk.net網站的列印件及alexa查詢結果,顯示該應用用戶群體廣泛,支持使用遙控器觀看全網視頻,日活躍用戶PV、UV非常高,日均數量為16萬和48萬。優酷公司還提交了電視家瀏覽器的微信公眾號及新浪微博的認證信息,顯示奇果公司系本案適格主體。
奇果公司提交了(2016)京長安內經證字第29895號、29896號兩份公證書,其於2016年9月前往北京市長安公證處申請公證取證,在一臺安卓手機上下載360手機助手,通過該助手下載電視家瀏覽器,通過該瀏覽器打開優酷網,在影視劇欄目下搜索「新婚公寓」,可以跳轉到優酷網上後進行播放,雖然顯示「觀看完整視頻,需下載App」,但隨後跳過,可觀看完整視頻。隨後搜索了其他視頻,情況均類似。此後在一臺電腦上下載Chrome瀏覽器,打開優酷網後搜索新婚公寓,得到結果後播放,無法播放涉案視頻,將該視頻地址從下方原始碼中複製後調用本地第三方播放器,將url地址輸入播放欄內進行播放,沒有廣告。奇果公司認為,通過對電視家瀏覽器和Chrome瀏覽器播放同一視頻文件的情況對比,證明優酷網存在著廣告投放策略,並非對所有視頻在所有終端上都投放廣告。
奇果公司還提交了相關的網頁報導,包括《谷歌將屏蔽Chrome瀏覽器中廣告但會給出版商半年準備期》《GoogleChrome瀏覽器本周四開始屏蔽五類不良廣告》《GoogleChrome瀏覽器自動攔截功能2月15日上線:劣質廣告統統封殺》、《盤點2017年智能電視廣告七大趨勢》、Admaster百度百科信息、《同樣是優酷內容,CIBN高清影視盒優酷TV版哪個更好》、《餵呦科技唐陽:優酷訴樂視不正當競爭:樂視通過盒子產品播放優酷內容》……《瀏覽器內核的百度百科信息》等,奇果公司認為,2018年2月15日,Google公司才開始在Chrome瀏覽器中屏蔽廣告,且屏蔽的廣告僅僅限於佔據手機屏幕超過30%的面積的廣告、關不掉的廣告、突然彈出並覆蓋部分屏幕的廣告等惡意廣告。證明優酷公司取證之時(即2016年7月26日)Chrome瀏覽器並未屏蔽優酷網的視頻貼片廣告。AdMaster(精碩科技)是國內領先的第三方中立的營銷數據技術公司,所發布的《2017年智能電視廣告報告》的內容客觀。AdMaster發布的《2017年智能電視廣告報告》顯示,AdMaster廣告監測數據發現,2016年第二季度CTV(智能電視)廣告曝光在不同終端中的佔比僅為1%。證明在2016年第二季度前後即優酷公司取證時,通過智能電視渠道投放廣告的數量極少,視頻網站針對智能電視渠道的廣告策略是不投放廣告或者僅就個別視頻投放廣告,優酷公司公證書並未證明其在樂視盒子渠道播放優酷網視頻時投放了廣告,更未證明在樂視盒子上使用電視家瀏覽器查詢後播放的優酷網視頻沒有顯示廣告系奇果公司屏蔽所致。用戶於2016年1月份在沙發網發布產品體驗文章,反映當時優酷TV版客戶端廣告很少,只有部分視頻投放廣告。根據國內領先的智能電視廣告營銷公司餵呦科技和第三方營銷數據技術公司秒針系統在2016年年中發布的《智能電視調查報告》,智能電視的市場保有量逐年增加,更多的家庭看中網際網路電視可以主動選擇觀看內容,實現點播、遊戲等更多功能,而且相對傳統電視廣告來說,智能電視廣告數量也較少,多種因素讓觀眾越來越依賴網際網路電視,對觀眾的記憶度、說服力也越來越強。證明在優酷公司取證時,通過智能電視渠道投放廣告的數量極少,視頻網站針對智能電視渠道的廣告策略是不投放廣告或者僅就個別視頻投放廣告,優酷公司並未證明其在樂視盒子渠道播放優酷網視頻時投放了廣告,更未證明在樂視盒子上使用電視家瀏覽器查詢後播放的優酷網視頻沒有顯示廣告系奇果公司屏蔽所致。2016年6月份,優酷、愛奇藝皆因樂視TV超級電視智能終端(即「樂視盒子」)主動屏蔽愛優酷、愛奇藝的視頻廣告,起訴樂視涉嫌不正當競爭。證明優酷公司公證過程中通過樂視盒子使用電視家瀏覽器查詢、播放優酷網的視頻未顯示廣告,要麼系優酷公司根本沒有針對智能電視渠道投放廣告,要麼系被樂視盒子自帶的瀏覽器屏蔽。電視家瀏覽器很小,僅4M,沒有自己的瀏覽器內核,使用的是樂視盒子系統的瀏覽器的內核,如果通過電視家瀏覽器訪問優酷網、播放視頻時沒有顯示優酷網投放的廣告,則這種情況是被系統自帶的瀏覽器屏蔽所致。
奇果公司還提交了優酷網廣告業務宣傳頁面,證明優酷公司自身存在廣告投放策略,即多重定向策略,支持時間、地域、重定向、IP、設備、拍客、視頻標籤、瀏覽器、作業系統等多種定向方式,以實現更精準的廣告傳播效果,進而說明優酷公司的證據無法證明奇果公司存在屏蔽廣告效果。
關於是否對不同埠進行投放廣告政策存在區別,優酷公司稱,在Pc埠和手機埠是有區別的,在早期時候不同手機系統也有區別,但是基於h5埠是沒有區別的,不存在在某個埠不投放廣告的行為。除非是有會員,同一臺設備反覆點擊同一部劇集,廣告時間越來越短。優酷公司還稱奇果公司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包括:根據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主張破壞了優酷公司方正常服務。1、奇果公司沒有完整顯示優酷公司頁面;2、沒有顯示貼片廣告;3、部分視頻有時長限制被奇果公司限制;4、播放器被替換,播放按鈕同優酷公司不一樣;5、沒有頁面評論等。
針對是否與涉案電視盒存在合作關係,優酷公司稱,沒有合作,也沒有在其中安裝優酷App,然而卻在奇果公司瀏覽器中推薦了優酷網站。奇果公司辯稱,同涉案電視盒子沒有合作,跳轉是瀏覽器內核實現的。在設備上,可以在瀏覽器上做一個殼,使用的是瀏覽器自帶的內核,通過瀏覽器大小能看出來,如果是奇果公司自帶的瀏覽器內核至少要20m。優酷公司認為,1、根據優酷公司證據,通過蘋果埠自帶瀏覽器觀看網站,顯示有時長和廣告,通過奇果公司瀏覽器卻能看到完整視頻且無廣告;2、奇果公司應用下載量巨大,用戶範圍廣,其存在對優酷公司有嚴重的損害。根據最高法院的意見,除法律另有規定外,不正當競爭行為屬於侵權行為,可以參照民事侵權行為的相關規定,奇果公司提供的是針對網際網路電視盒子的瀏覽器,根據廣電總局持有網際網路電視牌照運營管理要求嚴令禁止這種服務,奇果公司行為的違法性顯而易見,在其以瀏覽器之名行聚合之實,剝奪了我方交互機會和盈利機會,損害結果顯而易見,奇果公司通過這種行為獲得了相當大的點擊和下載,依法應當承擔法律責任。隨著版權意識加強,相關版權的價格不斷提升,優酷公司通過付費會員或廣告的行為進行盈利,如果奇果公司的行為不停止,會抑制消費者的選擇權,損害了消費者合法權益,會使優酷公司所代表的視頻平臺的模式難以為繼。奇果公司認為,1、優酷公司沒有提供證明奇果公司屏蔽廣告的證據,我方認為是優酷公司的技術漏洞導致的。奇果公司並未實施優酷公司主張的不正當競爭行為,無論是現場勘驗還是對比情況,均可以證明優酷公司在不同軟體、終端設備上可能投放不同廣告或者不投放廣告,也可以自由控制是否投放廣告,因此優酷公司證據不足以證明我方實施了相關的行為,即使存在行為,我方也不一定存在違法的可能性。同是需要考慮公共利益,因此並非瀏覽器屏蔽廣告就不具有正當性。廣電總局不禁止網際網路企業開發電視瀏覽器,我方並非聚合業務,而是一個正常的瀏覽器,都是瀏覽器的基本功能,綜合來看和聚合類的視頻App不同,不存在優酷公司所述行為。我方遵循的是技術中立原則,沒有設置屏蔽視頻廣告的行為。
以上事實有雙方當事人提交的公證書、網頁截屏列印件、許可證及一審法院勘驗筆錄、開庭筆錄在案佐證。
根據雙方當事人提交的證據,優酷公司系優酷網及App的經營者,其對該網站享有合法權益。奇果公司系涉案電視家瀏覽器App的經營者,這款產品雖然名義為瀏覽器,但實際上集成了視頻搜索及播放的功能,其具備在智能設備上安裝播放的功能。因此,優酷公司與奇果公司系實質上的存在競爭關係的經營者,在經營過程中應當遵循誠實信用的原則,不得違反公認的商業道德。
奇果公司提供的搜索並非針對公共網絡空間內容的搜索服務,其搜索的結果是特定的,包含了完整的播放連結,在點擊播放後雖然重新指向被連結網站,但瞬間又跳過播放的時間限制,僅出現被連結的網站的播放頁面。在播放過程中,有意屏蔽了廣告,使得用戶直接獲得了視頻內容。奇果公司辯稱優酷公司通過不同的渠道提供不同的廣告策略,其通過Chrome瀏覽器可以播放優酷網上的無廣告相同視頻,但從其公證來看,其僅截取網頁代碼中的片段,將此代碼輸入到第三方本地播放器內播放地址欄中去,此舉當然可以避開視頻前廣告。從其形式來看,這種行為突破了普通用戶播放的途徑,進而直接獲得網站內容。而視頻網站的生存依賴於廣告收入,其獲得一定的廣告收益是網站運營的必要條件,否則將會陷入入不敷出的境地。從奇果公司的經營策略來看其在經營過程中,意圖通過瀏覽器這種合法的外表來遮掩其視頻聚合平臺的本質,通過跳轉頁面瞬間展現來逃避其通過自帶播放功能的責任,所以奇果公司本質上仍然是一款視頻播放的App,其在無償地截取他人的優質視頻資源的基礎上,將用戶流量轉化為自身所有,從而導致來源網站的流量下降,增加自身的交易機會,增加競爭對手的交易成本,屬於違反了誠實信用原則的不正當競爭行為,該行為損害了公認的商業道德。奇果公司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立即停止涉案的侵權行為,向優酷公司賠償經濟損失及合理支出,優酷公司主張的訴訟請求數額缺乏相應的證據支持,依照涉案App的知名度、侵權持續的時間、影響範圍等因素綜合酌定經濟損失及合理支出的數額。優酷公司要求奇果公司在報紙上刊登聲明,保證不再進行類似的侵權行為,於法無據,不予支持,依法予以駁回。據此,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第十七條之規定,判決:一、奇果公司立即停止涉案侵權行為;二、自一審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奇果公司賠償優酷公司經濟損失及維權支出95萬元;三、駁回優酷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當事人對一審認定的事實並無爭議,本院對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二審期間,奇果公司向本院提交了北京市長安公證處(2018)京長安內經證字第16924號公證書(簡稱16924號公證書)作為新證據,取證時間為2018年4月24日,用以證明優酷網針對不同的終端設備採取不同的廣告投放策略。優酷公司認為該證據並不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五條第一款規定的新證據;且該證據形成時間與優酷公司主張的不正當競爭行為相隔近兩年,與本案並無關聯性;此外,該證據顯示通過iPad自帶的Safari瀏覽器只能觀看10分鐘的短視頻,通過計算機Chorme瀏覽器登錄優酷網後須在觀看廣告後才能觀看完整視頻,無法證明可以免費無廣告觀看完整視頻。對此本院認定如下:首先,該公證書的取證時間早於一審開庭時間,且該證據並不屬於當事人無法自行取得的證據,奇果公司完全可以在一審舉證期限內進行舉證,因而不屬於新證據。其次,該公證書的取證時間為2018年4月24日,優酷公司在本案中主張的不正當競爭行為發生在2016年7月15日,兩者時間間隔較遠,並不能反映優酷公司所主張的涉案不正當競爭行為發生時的狀況。此外,從16924號公證書的取證內容來看,其分別通過iPad自帶的Safari瀏覽器和計算機Chorme瀏覽器對優酷網相應視頻內容進行播放可見,通過iPad系統自帶Safari瀏覽器只能觀看10分鐘的視頻內容,須打開優酷App才能進行完整播放;而通過計算機Chorme瀏覽器登錄優酷網後觀看,則須先觀看廣告,然後才能播放完整視頻。從上述內容來看,無法證明通過iPad自身攜帶的Safari瀏覽器可以免費無廣告觀看優酷網視頻,進而亦無法證明電視家瀏覽器未實施屏蔽優酷網視頻貼片廣告的行為。一、奇果公司是否實施了屏蔽優酷網視頻貼片廣告的行為
根據優酷公司在一審中提交的第11942號公證書,分別使用iPad瀏覽器、電視家瀏覽器播放優酷視頻可見:利用iPad瀏覽器播放不同視頻時須先觀看廣告且僅能播放10分鐘,在播放前、後還會跳出「只能看10分鐘哦!打開App,觀看完整版」的提示;而通過電視家瀏覽器則無廣告且可以完整播放。
奇果公司否認電視家瀏覽器實施了屏蔽優酷網視頻貼片廣告的行為,並提交了(2016)京長安內經證字第29895、29896號兩份公證書來證明優酷網針對不同終端採取不同的廣告投放策略,其在網際網路電視終端上可能未投放廣告。然而該兩份公證書中記載的將視頻地址從原始碼中複製後調用第三方播放器通過直接輸入url地址播放的方式,系直接對伺服器中存放的視頻文件進行調用,因而自然無須播放廣告,因此並不能以之來證明優酷網未對相應視頻投放廣告。此外,由第11942號公證書以及第29895、29896號公證書的取證過程可知,在iPad瀏覽器播放不同視頻時須先觀看廣告且僅能播放10分鐘,播放前後還會跳出「只能看10分鐘哦!打開App,觀看完整版」的提示;在電腦上使用Chorme瀏覽器打開優酷網播放劇集視頻時則無法播放;而利用電視家瀏覽器在安卓手機或樂視盒子上播放優酷網視頻時,均可完整播放且無廣告。且優酷公司明確否認存在在某個埠不投放廣告的情況,奇果公司提交的證據亦不足以證明優酷公司在網際網路電視終端未投放廣告,因此其相關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奇果公司還主張電視家瀏覽器系使用樂視盒子自帶的瀏覽器內核,如果屏蔽廣告亦是樂視盒子自帶瀏覽器內核所致,但奇果公司並未就此提交相應的證據予以證明,故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依據在案證據,能夠認定奇果公司運營的電視家瀏覽器實施了屏蔽優酷網貼片廣告的行為。
本案中,奇果公司首先主張優酷公司並不具有網際網路電視的經營資質,優酷公司對此亦予以認可。但反不正當競爭法所調整的競爭關係並不僅限於經營同類商品(服務)或替代商品(服務)的經營者之間;凡是以不正當手段謀取競爭優勢或者損害他人正常經營活動的,均有可能構成反不正當競爭法上的競爭關係。雖然優酷公司目前並不具有網際網路電視的經營資質,但其優酷網的網絡用戶與網際網路電視用戶是高度重合的。雖然網際網路的本質即在於互聯互通,但在採用連結等手段進行互聯互通時亦應遵循誠實信用原則和基本的商業準則,而不能不恰當地損害他人的正當經營利益。優酷網的經營模式系採用在視頻內容添加廣告以收取廣告費、或由網絡用戶自由選擇成為付費會員而跳開廣告,並以廣告費或會員費收入支付視頻內容版權及帶寬、推廣等經營成本的方式,此種經營方式符合市場規律和商業道德,系正當合法的經營活動,其經營利益具有正當性,應當受到法律保護。而奇果公司屏蔽優酷網視頻貼片廣告的行為勢必會使原先使用或潛在願意使用優酷網觀看視頻的網絡用戶減少,轉而使用電視家瀏覽器,進而會造成優酷公司廣告費以及會員費收入的減少,最終危及優酷公司的正常經營,對優酷公司的經營利益造成損害。而奇果公司在未支出相應的版權費用、帶寬等成本的前提下,以此取得不當競爭優勢,其行為具有惡意,有違誠實信用原則以及公認的商業道德,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所規制的不正當競爭行為。綜上,奇果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審案件受理費二萬二千八百元,二審案件受理費一萬三千三百元,均由北京奇果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