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魔獸世界的虛擬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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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虛擬疫情來了解我們身邊的傳染病」

        十五年前，虛擬的遊戲魔獸世界爆發了一場瘟疫，數百萬人因此喪命。這場瘟疫的源頭，是一種病毒。        它不是熊貓燒香那樣的電腦病毒，也不是現實世界肆虐全球的流感病毒，而是二者的結合體：在電腦遊戲的角色中通過近距離接觸傳播的病毒。

 

（Figure 1. 暴雪公司的遊戲《魔獸世界》）

 

        這個從遊戲bug中誕生的「病毒」，不僅震驚了整個遊戲界，而且在科學界中也掀起一股熱潮，許多研究人員介入了這起事件收集數據，並寫出了一篇又一篇的學術論文。

墮落之血「病毒」的由來

        來自世界各地的《魔獸世界》玩家在遊戲中扮演不同的角色，他們閒時湊在一起打打副本，刷刷boss，賺賺小錢。安居樂業，怡然自得。

 

        2005年9月，一個新的boss出現了，它擁有持續讓玩家掉血的能力（corrupted blood，墮落之血），並且當隊友互相靠得太近時會「傳染」掉血，因此被大家稱為「血神」。

 

（Figure 2. 最終boss：Hakkar the Soulflaye）

 

        按照原本的劇情設定，這個持續掉血的debuff應該在副本結束後就終止，玩家擊敗boss退出副本後就會恢復成「健康的角色」。但是，這個debuff卻潛伏在獵人隨身帶著的寵物身上，將debuff帶出了副本，又傳染給了副本外的人群。        最終，導致了數以萬計的玩家角色被感染，持續掉血而死亡，死後的屍體還殘留在地面上，白骨累累。有的玩家上線沒多久，就被宣告死亡。

 

    

 

（Figure 3. 墮落之血事件期間的「屍體」）

墮落之血「病毒」的大爆發

        擊敗boss後，這些玩家角色會前往人群密集的城市進行交互，而寵物攜帶的墮落之血病毒則會傳染給在城市中的其他玩家。        因為這是一種持續掉血的「病毒」，對於高級別玩家的威脅相對較小，因為他們自身帶有抵抗的法術，然而，對於低級別或新手玩家而言，絕對是致命的。        除了感染玩家角色，墮落之血還感染過NPC（Non-player character，非玩家角色），他們通常出現在公共場合，與許多不同的玩家角色進行交互，感染後不會掉血，不會死亡。NPC的感染，直接導致了很多玩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傳染墮落之血。如果你看到哪個NPC附近的屍體堆積成山，那麼它一定是攜帶者。

 

（Figure 4. 墮落之血事件期間的室內場景。圖源：Gamer Professionals）

        除了感染者與被感染者，遊戲裡還存在另一種職業角色：牧師（Clerics）。他們擁有回覆血量和消除debuff的能力，也就是我們現在說的奶媽。在墮落之血疫情爆發的時候，他們組成了「治療站（Healing Stations）」，幫助被感染的新玩家回復血量。但是，無組織性的行動讓他們也被感染，成為了墮落之血的攜帶者，進一步擴大了感染人數。

（Figure 5. 牧師的形象）

 

        地圖上其他地區的玩家聽說爆發了疫情，紛紛過來圍觀，成功的將墮落之血帶回了他們的城市。還有一些玩家通過瞬移或傳送的方式逃出了「隔離區」，趕往相對安全的小城市，卻造成了更多的感染。        在各種各樣事件的催動下，這個本應該被困在副本中的debuff，成為了魔獸世界裡的全球性流行病（Pandemic）。

我們能從中學到什麼

        不難看出，魔獸世界爆發的墮落之血事件與現實世界裡的流行病幾乎完全相似：都有易感人群（低級別/新手玩家），無症狀感染者（NPC），近距離接觸傳播（周圍隊友持續掉血），醫護感染（牧師被感染），輸入性病例（瞬移去往其他地區），和隔離（牧師的治療站和隔離區）等概念。        這些特點引起了科學界對墮落之血事件的關注，因為事件中的數據，對於現實世界中大流行病的預測和防治有著很重要的作用：用於預測疫情的發展趨勢，判斷各項決策是否有效，預估醫療需求等等重要決定。相信大家在這次COVID-19疫情中都深有體會。

 

（Figure 6. 通過不同的R0數值推測COVID-19的確診人數：如果R0=2.6，中國武漢將有七萬人感染病毒。圖源：Wang, H., Wang, Z., Dong, Y. et al. Phase-adjusted estimation of the number of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cases in Wuhan, China. Cell Discov 6, 10 (2020). https://doi.org/10.1038/s41421-020-0148-0）

 

        由於全球性的大流行病發生機率很低，我們通常沒有足量且精準的數據來推測趨勢。而一旦它爆發起來，留給我們收集數據和研究疫情的時間就非常少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在離我們而去。        通過《魔獸世界》的墮落之血事件，科學家們也發現，建立傳染病學模型並創造一個虛擬的「角色扮演」遊戲，可以很好的復刻現實世界中的流行病趨勢，以此來給病毒賦予更多定義。比如大家常提到的《瘟疫公司》，就是以病原體流行趨勢的數據來建立模型，讓玩家體驗病毒肆虐人類的過程和各國防控防疫措施對疫情蔓延的影響。

（Figure 7. 遊戲《瘟疫公司》擁有的病原體感染模型。）

《魔獸世界》的墮落之血事件，為流行病學的研究提供了很大的幫助，我們從虛擬的世界中吸取經驗，用於現實世界裡的真實疫情。花最少的代價，做最有意義的事情。

 

大家好，我是Yolanda Tu，目前就讀於加拿大滑鐵盧大學生物化學系，是一名大二的學生。因為從小對醫學和生物的熱愛，讓我踏上這條科學的道路，與同樣懷抱著赤子之心勇往直前的各位結伴而行。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科學，不會讓你失望。

和同學建立這個公眾號的初衷，就是希望給大家提供一些常見、簡短、通俗易懂的Science領域內的知識補給，茶餘飯後，以作談資。而在這樣信息繁雜的時代，謠言四起，是真是假，則需要更加理性的判斷。

Resources:

 

Lofgren E.T., Fefferman N.H. (2007). The untapped potential of virtual game worlds to shed light on real world epidemics. Lancet Infect Dis. 7(9):625-9. Retrieved from https://www.ncbi.nlm.nih.gov/pubmed/17714675

 

貝塔-魚. (2016). 魔獸世界是怎樣影響傳染病研究的？. 果殼網. Retrieved from https://www.guokr.com/article/441519/

 

Special thanks:

Extra Credits製作的動畫類科普視頻：World of Warcraft Epidemiology - The Corrupted Blood Plague (And Why It Matters) - Extra Credits.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NhP5b9Yaf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