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馬寧
西方國家一直標榜著言論自由。但是1月6日事件之後川普及其擁護者的眾多帳號被封或者被屏蔽。此事引發了一些關於言論自由的議論，尤其是歐洲國家對此表示擔憂。但是事實上，言論自由一直就是一個虛假的東西。世界上從來也沒有存在過平等的言論自由，更不用說絕對的言論自由。
不久之前，中國有一場「防範資本操縱輿論」的討論。之前發生過許多此類事件，所以才有這樣的討論。過了不到兩個月，美國就給了一個「資本操縱輿論」的西方版本案例，資本直接出面封殺言論。
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只是言論自由的第一步，許多言論在這第一步就被扼殺了。更重要的是，能夠讓自己說的話傳播出去。如果說，在第一步扼殺言論自由的主要有道德、法律、立場、意識形態等因素，那麼在第二步，扼殺言論自由的就主要是權力和資本。
很多人看到了境外媒體長期以來對中國的種種攻擊，尤其是對香港事件所作的大量報導，但是對美國發生的衝擊國會大廈完全相反的態度。很多人都在批評和嘲笑西方媒體的「雙重標準」。其實，在對中國的態度上，並不存在「雙標」。西方媒體乃至西方社會的態度是非常簡單的、單一的：凡是西方國家不認同的都是不對的，凡是西方國家認同的都是正確的。所以才會有各種匪夷所思的言論。西方國家的言論自由，就是無條件抨擊中國的自由。
我從2005年起經常上網瀏覽境外媒體，中文的主要有BBC中文網、美國之音中文網和德國之聲中文網。也看一些其他的境外中文網站，看得少一些。為了查閱資料、挖墳、獲取更多信息也經常瀏覽一些英文報導。英文報導中確實有一些很好的很深入的東西，這是要承認的。但是只要一旦是涉及到中國，各種蠢話就難以遏制的噴薄而出。至於西方的中文媒體，就更加明顯了。因為這些中文網站是給中國人看的，更加急於向中國人灌輸意識形態的胡話。像前邊提到這些中文網站，在新聞報導方面非常差，不論關於中國的還是關於世界的新聞，都遠不如國內幾個主要的門戶網站豐富。當然了，如果你的志趣在於看某些國內看不到的政治秘聞，那自然是翻牆國外比較能夠得到滿足。
在對中國的報導方面，充斥著各種意識形態的偏見和以偏概全。在以「返貢」、「返集泉返磚至」的名義下，大量的各種對中國有偏頗的報導。在西方媒體和輿論上，存在多種「政治正確」：其他的「政治正確」是很多否定性的話不能說，比如對LGBT群體、對少數族裔、對宗教等等；只有一種「政治正確」是肯定性的話不能說，就是對中國。對中國，肯定性的評價是政治不正確的。就是不得不正面承認一些中國發生的事情，也多少要批評幾句。如果誰要是稱讚中國（哪怕是某一方面）就會失去言論自由。所以，中國在世界上的形象是非常負面的。
比如，像德國之聲的中文部張丹紅事件。看過張丹紅文章的人就知道，張丹紅是一個多麼熱情多麼無條件的接受德國文化、徹頭徹尾融入德國（用她自己的話說「做夢都說德語」）、對德國生活方式、價值觀充滿自豪的移民，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到最後也沒有信教。就是這樣一個人，因為說了幾句中國的好話並得罪了某何姓女士，結果就被「一擼到底」了。如果說張丹紅畢竟還說過幾句中國的好話，也算是「咎由自取」。那麼，美國之音這麼一個臭名昭著的機構，卻因為一些中國疫情的報導，被嚴厲抨擊為「中國喉舌」、「替中國共產黨宣傳」，導致正、副臺長下崗。這簡直是滑稽可笑了。
在2020年武漢疫情爆發之後，一直到3、4月份，歐美媒體（包括網站、電視、視頻等）還在宣傳戴口罩對防範疫情沒有幫助。歐美媒體的這種反智的宣傳，是和整個歐美社會的反智和種族主義傳統有關的。因為東亞人特別是中國人戴上了口罩，所以即使是有疫情，戴口罩也是不正確的。只有有病的人才戴口罩！有人說這是歐美「空氣香甜」造成的一種「傳統觀念」，誰要是相信這個就太天真了。這是歐美的一種「政治正確」，只不過這個「政治正確」要了很多人的命。
這種「政治正確」建立在對中國人的深深的種族歧視之上，只不過用「反對共產黨而不是中國人民」這樣的辭藻修飾過罷了。實際上，他們反對的就是中國人民。他們不願意看到一個強大富裕的中國，更不願意接受曾經貧困孱弱的中國人重新站起來了這個事實。僅僅是因為，種族歧視畢竟在現代社會是一種不能上檯面的東西，所以才偽裝成反對共產主義而已。而因為他們確實反共，所以他們作繭自縛，把個人自由神聖化，把一切影響個人自由的東西都說成是對個人自由的侵犯，說成是「通往奴役之路」，反對政府任何對個人選擇的幹預，政府也輕易不敢幹預。
正是這種種族歧視使他們陷入瘋狂，最終也害了他們自己。
帝國主義不可剝離的種族主義特徵，本來是一件非常清楚明白的事情，清楚明白到不需要討論的地步。特別是對於中國人來說，不僅曾經自己反抗「三座大山」，而且前三十年中國對世界各地的反種族主義、反殖民主義鬥爭都提供了鼎立支持，中國一度真正成為了指導全世界被壓迫人民、被壓迫民族反抗鬥爭的明燈。可是現在卻似乎非常模糊了，連一些左派都迷迷糊糊了。提到對黑人、對少數族裔的種族歧視，大家都能理解；提到對中國人的種族歧視，卻似乎變得難以想像了。「華人與狗」的年代才過去了沒多久，英國在香港的殖民統治才結束23年，有些「左派」卻把歷史忘得一乾二淨。
事實上，在西方國家充斥著對中國人的種族歧視。對所謂黃種人（現在黃種人這個說法不流行了）的種族歧視，與對猶太人的種族歧視一樣，在歐洲歷史上是源遠流長的。甚至可以說，對黃種人（主要就是韃靼人和蒙古人，對中國人的歧視出現的較晚）的歧視和恐懼，可能比對黑人還要早。對黑人有系統的種族主義歧視，是出現大規模的奴隸貿易和對非洲殖民之後。
曾經有過一個歷史時期，中國對於歐洲是一個神秘而充滿魅力的存在。杜閣的《關於財富的形成和分配的考察》是為兩個中國留學生寫的，中國對歐洲啟蒙運動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但是隨著歐洲資本主義的發展，對外擴張成為必然選擇，中國的形象不斷變換，在19世紀後成了野蠻、落後、磚至、腐敗的代名詞。帝國主義的經濟政治文化侵略，以及帝國主義在中國的代理人的橫徵暴斂，給中國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如果不是中國革命，中國和中國人的形象在西方世界眼中，完全是不堪的。
除了少數的人道主義者，西方世界中，唯一在歷史中有地位的、尊重中國的力量，就是馬列主義者和國際工人運動。
非法的鴉片貿易年年靠摧殘人命和敗壞道德來充實英國國庫的事情，我們一點也聽不到。外國人經常賄賂下級官吏而使中國政府失去在商品進出口方面的合法收入的事情，我們一點也聽不到。對那些被賣到秘魯沿岸去充當連奴隸都不如的牛馬以及在古巴被賣為奴的受騙的契約華工橫施暴行「以至殺害」的情形，我們一點也聽不到。外國人常常無恥地欺凌性情柔弱的中國人的情形以及這些外國人在各通商口岸幹出的傷風敗俗的事情，我們一點也聽不到。【馬克思】
簡單地說，我們不要像騎士般的英國報紙那樣去斥責中國人可怕的殘暴行為，最好承認這是pro aris et focis〔為了保衛社稷和家園〕的戰爭，這是為了保存中華民族的人民戰爭，雖然你可以說，這個戰爭帶有這個民族的一切傲慢的偏見、蠢笨的行動、飽學的愚昧和迂腐的蠻氣，可是它終究是人民戰爭。【恩格斯】
它們盜竊中國，就象盜竊死人的財物一樣，一旦這個假死人試圖反抗，它們就象野獸一樣猛撲到他身上。它們把一座座村莊燒光，把老百姓趕進黑龍江中活活淹死，槍殺和刺死手無寸鐵的居民和他們的妻子兒女。這些基督教徒建立功勳的時候，卻大叫大嚷反對野蠻的中國人，說他們竟膽敢觸犯文明的歐洲人。【列寧】
用馬克思自己的話說，馬列主義者是真正的大寫的「人」，能夠拋棄掉種族主義偏見、拋棄掉白人至上的偏見，熱烈的歡迎和擁護東方、殖民地人民的獨立和革命。國際工人運動，特別是第三國際領導下的工人運動，對中國革命和世界革命也給予了許多無私的支持和幫助。沒有馬列主義和國際工人運動的鬥爭史，今天歐美的反種族主義運動和種族平等觀念是不可能的。
就是現在，西方國家對殖民主義、種族主義也沒有做徹底的清算和切割。前不久爆出的澳大利亞軍隊在阿富汗的暴行，阿富汗是中國的鄰國，可以說這種暴行就在我們身邊。當時就有人指出，像中國人民解放軍這樣的軍隊，在世界上是例外，絕不是普遍現象。美軍的海外暴行和醜聞就不必多說了。而且就在1月20日，法國總統馬克龍還表示法國政府拒絕對殖民阿爾及利亞的暴行做出官方道歉和懺悔。而當年法軍在阿爾及利亞的暴行是駭人聽聞的。
2020年夏天的BLACK LIVES MATTER運動中，比利時的利奧波德二世國王塑像被推倒。原來時至今日，在比利時仍然矗立著利奧波德二世國王這個殺人魔王的雕像。相信很多人都看過下邊這張著名的照片，一個剛果人面對著他女兒被砍下來的手腳，而女孩和女孩媽媽的身體據說已經被吃掉了。
殖民主義、種族主義的罪惡從來沒有走遠，就在我們身邊。只不過現在更加低調、更加巧妙、更加隱蔽、更加有迷惑性。如果誰以為帝國主義者、白人至上分子、種族主義者只歧視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種，不歧視中國人，那就是蠢出了天際。對中國和中國人也是一樣的。只不過也掩藏起來了。好像，他們不是歧視中國人，而是歧視共產黨；好像他們不是反對中國，而是反對中國政府。但是這也僅僅限於正式場合、正式媒體上。在私下裡，在網絡上，就沒有這麼虛偽了。這次新冠疫情，讓對中國人的種族歧視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出口。對此，許多海外工作、學習、生活的中國人，應該都有感受。
中國的崛起和快速發展，只是加劇了西方國家對中國的恐懼，加劇了西方國家資產階級與中國資產階級的矛盾。普通市民和工人階級在這個過程中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響，因此很容易被資產階級所裹挾。但是對中國和中國人的歧視，絕不是因為中國崛起才出現的。必須牢記一點，從資本主義開拓世界市場開始，種族歧視就深深地鑲嵌在了歐美資本主義文明之中。只有社會革命，更確切地說，社會主義革命，才能把根深蒂固的種族主義連根拔起。否則，再過一百年、二百年，你還是會在比利時的街頭看到利奧波德二世的塑像。
作為一個發生過社會主義革命的國家，作為一個官方意識形態上仍然尊崇馬克思列寧主義為正統的國家，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眼中，對中國除了種族主義的歧視外，還有著第二重的歧視，就是對共產主義的歧視。在意識形態上，帝國主義國家把共產主義政權極度醜化，而自我標榜自由、民主，進而走向極端的個人自由主義。反智也是自由主義的一部分，因為在沒有共產黨、沒有工人運動的情況下，對西方自由主義社會集全化的誇張言論，必然和陰謀論聯繫在一起。2020年持續至今的疫情危機，使他們這種體制的缺陷被無限放大了。而佔統治地位的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是絕不可能自我反思的，只會把各種後果繼續嫁禍於人。
不僅僅是歸罪於中國。在美國本土，各種陰謀論層出不窮，川普的擁躉們相信存在深層政府，相信由民主黨高層、好萊塢精英、猶太金融家、頭位慈善家等構成的美國精英集團，控制媒體並且大量綁架並虐待兒童（他們認為，這個集團以獻祭兒童作為某種儀式），他們是撒旦的崇拜者。因為沒有辦法把這些人和共產黨拉上關係，只好和撒旦掛上鉤。這些人還相信戴口罩、封城之類的措施只是藉口，實際上是用來加強對人民的控制。
對於中國來說，由於存在著雙重的歧視，所以種族主義者對中國和中國人的歧視是非常露骨的，而且也是可以露骨的。對中國人的歧視，在正式場合，可以表述為對共產黨的不滿；在非正式的場合，可以表述為對中國人的不滿。可以說，對中國和中國人的種族歧視，在西方國家、以及深受西方國家影響的地區中，在各種歧視中是屬於最深的那一個層面之中的。對中國和中國人的種族歧視，之所以還沒有對中國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只是因為經歷了革命的中國是一個獨立的、有尊嚴的、有國際地位的國家。
當然，許多中國人在海外的所作所為是很差勁的，這客觀上助長了對中國人的歧視。但是，同樣低素質的白人也很多，卻不會演化為對歐美國家的歧視。中國人，作為一個整體，無論其中的個體如何表現，整體的形象都不會得到提高和改善。對於西方國家和西方社會來說，中國人是有原罪的。而沒有強有力的共產主義運動和工人運動的西方國家，是沒有什麼有效的力量能夠制約和改變西方國家和西方社會的這種仇中心態的。甚至西方國家的許多左派也有很深的西方中心論的心態。
曾經有位T派送給我一本關於越南戰爭的書，這位送書的人就直言不諱地說，書的作者有西方中心論的思想，把越南戰爭描述得好像主要是因為他們的鬥爭，越南人民才取得勝利的。還有一些西方左派學者，固執地強調中國是世界體系的邊緣國家，無視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事實，無視世界資本主義秩序發生的巨大變化。而且他們的這種心理還影響到了不少中國的左派。這種心態當然不是種族主義，但是仍然是對中國新模式新道路的蔑視。在他們眼中，中國永遠只是配角。列寧常說，事實是頑強的東西。不承認事實的人，不論左派還是右派，都無可救藥。
所以，面對種族歧視，就不要裝出一副天真的模樣了。特別是如果誰搞不清楚國家主義與反種族歧視的區別，那應該交給精神科大夫去處理，我是無能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