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是世界知名的古都和美食之城,北京的特產小吃和風味美食歷史悠久、品類繁多、甚為講究。以前這些小吃都會在沿街市集或廟會上叫賣,食客間也會經常碰到熟人街坊,這被老北京形象地稱其為「碰頭食」。
到北京旅遊,想要體驗正宗北京美食和特色小吃,一般會首推豆汁兒。在北京民間流傳著一句話叫:沒有喝過豆汁兒,不算到過北京。豆汁後面一定要加個兒字,若是沒有這個輕讀的語尾,聽者就會不明白你的語意而生誤解。
豆汁兒初聞有輕微的酸臭味,入口時感覺略苦、並伴隨著淺層次的餿腐怪味,吞咽時會有泔水般的氣味衝頂,食畢隱約有微甜之象,但並無明顯回甘。但若能扛過一兩次,部分人會由黑轉粉,後面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一如很多老北京人會把喝豆汁兒當成是種享受。這就像臭豆腐、螺螄粉以及榴槤一樣,那獨特的臭味會推開很多人,也會吸引很多人,愛則其臭也香。被吸引者,竟能上癮,那另類的味道成了人間至美,牽動著心底那份獨特的愛意。
以綠豆製作粉絲或提取澱粉,剩餘的殘渣下腳料就是製作豆汁兒的原料。生豆汁兒的製作過程,是將水發綠豆加水研磨成細漿,提取澱粉後,中間的懸濁液經過發酵就是生豆汁兒。生豆汁兒加火熬煮後,就是熱騰騰的熟豆汁兒了,具有養胃清火的作用。所以豆汁兒粘稠濃醇且色澤灰綠是天生的,味道微酸微臭是後天培育的。
豆汁兒是「味在食外」,喝豆汁兒的傳統搭配,是配上切得極細的醬菜,拌上辣椒油。醬菜一般用苤藍,講究的要用老鹹水芥菜。醬菜厚重的味道,加上辣椒油的提升,會壓制住豆汁兒中的酸餿臭味。除了醬菜,還會配套吃炸得酥透焦黃的焦圈,別有一番風味。豆汁兒的粘稠汁液,結合焦圈的酥脆,頗有豆漿配油條的經典範兒。
豆汁兒是老北京的獨特小吃,根據文字記載已有300多年的歷史,在民間甚為普及,一直是大眾化的食物。直到清朝乾隆十八年,乾隆皇帝將這在民間聲名遠播的豆汁兒引入宮廷,並召集一眾大臣共同品嘗這奇異美食,結果眾人喝完齊聲叫好。御賜之物,能不叫好?且不論眾臣工有多少真愛又有多少無奈,就這樣,豆汁兒成了宮廷御膳,皇親貴胄們酒肉之餘,皆以豆汁兒解油膩。有種說法叫:北京豆汁兒,旗人的命根兒。一時間,從宮廷到民間,豆汁兒風頭無兩。《燕都小食品雜詠》有曰:糟粕居然可作粥,得味在酸鹹之外,食者自知,可謂精妙絕倫。
著名作家梁實秋先生專門寫過關於豆汁兒的文章:製作豆汁兒的原料是用以餵豬的。但是這種原料,加水熬煮,卻成了城裡人個個歡喜的食物。我不知道為什麼北平人養成這種特殊的口味。南方人到了北平,不可能喝豆汁兒的,就是河北各縣也沒有人能容忍這個異味而不齜牙咧嘴。可見一方特色,離了那水土,其滋味肯定是不一樣的。在什麼地方吃什麼東西,勉強不得。
執導過《梁山伯與祝英臺》、《大醉俠》、《龍門客棧》、《俠女》等電影的著名導演胡金銓先生在談老舍的一本書上說:不能喝豆汁兒的人,算不得是真正的北平人。汪曾祺在《豆汁兒》一文中也寫道:沒有喝過豆汁兒,不算到過北京。豆汁兒是什麼味兒?這可真沒法說。這東西是綠豆發了酵的,有股子酸味。不愛喝的說是像泔水,酸臭。愛喝的說:別的東西不能有這個味兒——酸香!你看,只要是愛了,都能造出新詞來,酸臭也能變成酸香。只要是想吃它,就不愁找不到理由。
京劇大師梅蘭芳是個知味之人,也非常喜歡喝豆汁兒,基本每天都會喝。而且梅蘭芳一家有著喝豆汁兒的傳統,經常是一大鍋豆汁兒,全家大小圍坐著一起喝。當年抗戰時期,梅先生隱居上海,蓄鬚明志,拒絕為日本人演出。他的弟子言慧珠去上海,知道師父一直很想念豆汁兒,便特意為梅先生帶了四大玻璃瓶裝滿的豆汁兒,乘飛機送去,一時傳為佳話。在後來,每當有人從北京去上海見梅先生,其他禮物一概不取,只用帶上豆汁兒。
創作有《在那遙遠的地方》、《達坂城的姑娘》、《掀起你的蓋頭來》等作品的「西部歌王」王洛賓,他在去世之前,是喝完最後一口豆汁兒,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