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濟南有個有趣的現象,被濟南人戲為「都市三部曲」。套用當今的時髦詞來說,可謂「濟南好聲音」。這是黑色的幽默,折射出當年生活的艱辛。
56年前的8月9日,毛主席視察北園
好聲音都出自濟南的北郊——北園。當下很多年輕的濟南人和漂在濟南的人可能不太熟悉這個地處了,好在濟南城北有一條著名的東西大街——北園路,保留了北園這個地名。這條大街的南邊一側到護城河岸,北側到黃河南岸就是北園。當年這裡是北園人民公社。一片田園風光,如今燈紅酒綠,天上人間。2008年6月一個傍晚,我信步於此,深感這種翻天覆地變化,作《城北晚見抒懷》,其中的 「身樊都市久,城外景色新。昔日北園莊,今朝廣廈林。燈紅復酒綠,後庭猶可聞。遙想蓮葉碧,荷香肺腑沁。糞土城裡取,栽培北園芹。嗟乎高路下,夜市鬧紛紜。借問練攤者,皆是下崗人」諸句,就是此種情景的描述。
現在就說說濟南的都市三部曲:
「換大米—— 」
那時候大街小巷都充斥著換大米的高叫聲,當時農民的糧食不夠吃,用大米以少換多,(居民每人一個月才2斤大米的定量)換市民的粗糧。後來是換回去餵牲畜。濟南雖然是北方,據我所知,喜歡吃大米稀飯或大米乾飯的人不少。大米乾飯把子肉,就是濟南早飯的名吃。當時大米在老百姓眼裡是稀罕東西。一般大米留給老人和孩子吃。由於北園地勢低洼,多有水塘,這裡產的大米,算得上濟南地方名產。換大米的吆喝聲,我很長時間以為是濟南獨特的「地方特色」,等後來有了郭達主演《換大米》的小品,才知道北方幾乎皆是如此,這是「中國特色」。由於換大米的大聲喊叫,所以被稱之為男高音。
「倒垃圾——」
那時候倒垃圾有兩種體制,公家收垃圾,一般是早上7——8點鐘,先是聽到提前預告的搖鈴聲,各家就把垃圾搬到指定的垃圾站,一會兒運垃圾的汽車來了,由工人將垃圾倒到車上。後來有所改進,規定天黑以後可以將垃圾倒在指定地點。當時沒有塑料垃圾袋一說,盛垃圾的傢伙大都是破洗臉盆、木頭箱子、鐵桶等,又笨又重。
後來有了農民拉著地排車進城收垃圾的,他們到家門口收垃圾,方便了市民,但他們專收爐灰,或者可以漚地的生活垃圾。有的還兼職掏雞窩裡的雞糞。那時候北園的大米、芹菜、青蒜、藕都是很有名的。現在想來施用這樣的糞土,蔬菜哪有不好的道理?幹這活的大都是婦女,喊的聲音不太高,所以被稱之為女中音。
「茅房有人嗎?——」
這裡得先解釋一下:老濟南人管廁所叫茅廁(音:四),年輕一點的的叫茅房。濟南有家專門經營濟南菜的飯店,裡面的廁所也豁然寫著茅房。有的年輕人不解,我就告訴他們這是老濟南的叫法,這裡不僅吃的地道,臉拉的地方叫法也地道,上下皆成體系。如果那時居住的院子裡有一個廁所,那硬體就是很不錯的了,所以根本不分男女。很多沒有廁所的住家戶就只好到外邊的野茅房(公廁)解決。
那時候不僅倒垃圾有兩種體制,連挖茅房也是如此。當時來自北園的農民也走家串戶掏大糞。現在評說這兩種各有優劣。公家挖,挖的比較專業,乾淨利索。但是有時不夠及時,有時不小心得罪了他們,容易給你小鞋穿。有一次我們家沒讓他們把大糞挑子存放到家裡,後來就來得不勤了或者故意漏下我家。等他們來的時候,我們家得早早把大門打開恭候,有時還得去請他們;走的時候,我爺爺手持菸捲早就侯在院子裡敬煙。後來有一個掏糞工喜歡上爺爺養的仙人頭,爺爺二話不說就送給他了,那是爺爺養了多年的花,我說幹嘛給他,爺爺說小孩子不懂。再後來就省了我事先開大門去迎候等諸多禮節。
那些走家串戶掏大糞的農民,是非法的,如果被公家人逮著,連人帶糞全都扣了。但他們挖糞只挖稠的,不挖稀的,所以不受喜歡。由於茅房是男女混用,他們在茅房門前要小聲的問:茅房有人嗎?所以被稱之為男低音。
撫今追昔,今天我家的大米東北的、魚臺的、濟陽黃河的、泰國香米,各種大米應有盡有。倒垃圾出門就是垃圾桶,隨手可至。如今的茅房早就改稱廁所、衛生間、洗手間、甚至名曰化樁間了,我覺的中國人改革開放以來居家生活中如廁條件改善的最大。我家衛生間從蹲坑、到馬桶、再到恆溫多功能的坐便器換代就是明證。來我家的客人,有的不會使用我這先進器械,害的我這主人還得親自去操作,處理善後事宜。客人說這有點奢侈,我說你有所不知,我好歹算的上個知識分子,過去為什麼被稱為臭知識分子?就是知識分子大都好在廁上讀書,這個習慣大概在北宋歐陽修時代就有了,就是他老人家所提倡的鞍上、枕邊、廁中的讀書妙法,所以叫知識分子為臭知識分子是有淵源的。我也有此一好,使用恆溫多功能坐便器就是學習悅讀的需要……說到此處,與所談「濟南好聲音」的主題,發揮的有點離題太遠,就此打住吧!
作者:俞黎華
來源:濟南古城歷史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