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無不勝的大律師接手離奇的離島殺人案,揭開重組家庭的隱痛和復仇母親的深情;生活中不如意的宅男遊戲設計師在虛擬世界裡用浪漫彌補現實的遺憾;時代浪潮下被一次次拍打的小人物,拼上一生不忿與拳王阿里一戰的不為人知的歷史;迫於重男輕女壓力在海外生育二胎卻迎來家庭分崩離析的女性……
一個個新穎創意和赤誠表達的新人電影項目,在剛剛結束的2020年第二十三屆上海國際電影節·創投訓練營(SIFF NEXT)第二階段活動上亮相。12月14日-16日, 6位學員帶著各自的項目及團隊齊聚上海,參與為期三天的項目開發工作坊。
創投訓練營是上海國際電影節2019年全新打造後推出的致力於新人孵化的獨立單元。每年2月公開徵集來自導演、編劇和製片三個背景的青年電影人,並通過階段式的活動設計,陪伴大家準備電影劇情長片的拍攝。
創投訓練營(SIFF NEXT)海報
今年是SIFF NEXT的第二年,共收集到434個報名申請,最終10位導演、5位編劇、5位製片人,一共20位入選。按照往年的經驗和設置這個環節的初衷,入選的學員們可以在上海國際電影節期間參與「全套」的電影節流程,充分體驗電影節對項目的孵化全過程,而今年因為疫情,這個作為「第二階段」的訓練營工作坊率先開展,而其他上影節體驗將在第24屆時再行補充。
青年電影人的多元表達此次遴選出的6個項目各具特色,類型題材各異,6個項目的新導演都是第一次創作劇情長片,且已經完成劇本。根據評審選擇的標準,這些項目雖然尚在非常前期的開發階段,基本都要兩到三年後才能完成,但展現出豐富的空間和可能性, 也能看到當下青年華語創作的態勢依然活躍。
《盲島》
項目《盲島》的創作緣起是來源於導演談詩菡身邊發生的一件真實事件。導演的好友去福建的海島旅拍,遭遇颱風後不幸遇難。警方以意外結案,他的母親覺得事有蹊蹺,到這個島上尋找她兒子死亡的真相,唯一線索是她兒子上島前拍的一張照片。「現在五年過去了,他的母親依然在尋找真相。」根據這樣的現實背景,談詩菡生發出更為錯綜複雜的犯罪線索,「故事的出發點主要是從兩個家庭面對子女的離去所做出的抉擇。」
《先生您的愛情報錯了》則是一個天馬行空的遊戲宅男愛情幻想,三位主人公在現實中愛情一塌糊塗,在遊戲裡反而顯得浪漫和動人,於是設計遊戲的人、玩遊戲的人以及遊戲裡的人,在虛擬世界裡奇妙地交織在一起。導演江峰在陳述這個故事的同時,也表達了希望「借鑑遊戲的方式探索視聽語言」,「遊戲跟愛情有相似性,而且遊戲跟當下所處的時代也有一些相似性,遊戲在當下這個時代裡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於是我想藉助遊戲這個形式探索電影上有沒有什麼新的敘事可能。我希望用各種的視聽語言去製造一種現實與現實中、現實與遊戲中的愛情的似曾相識。」
《吉利拳王》
《吉利拳王》講的是1985年勞改歸來的拳擊手餘吉利與拳王阿里苦戰至最後一個會合,雖然惜敗但仍然為自己和中國拳擊正名的一段鮮為人知的真實往事。導演唐承駸在陳述時表示,「這可能是一部中國版《洛奇》」。
「比起傳統的運動題材電影,《吉利拳王》更接近於一部傳記片,我更希望刻畫一位特殊的時代追尋個人價值的人。」
除了題材故事的創新,青年導演們在藝術探索和個人表達上也各有追求。
最終獲獎直通明年創投單元的《僅與下午四時的黃皂莢圃兒作一別》與《小團圓》是兩部圍繞家庭、關注女性的作品。
《僅與》講述的是一個泰國的華僑女孩北上來尋找她夢想中的中國,但這一路上她發現了所有想像都和真實的情況有所不同。導演試圖運用色彩、構圖、不同鏡頭的運用來打造一種視覺上的「溫差」,也表達主人公在不同境遇中所感受的落差。
《小團圓》
《小團圓》面向一個二胎媽媽,即便物質條件優渥,依舊受到很多來自家中種種日常的傷害,「我們想要表現女性這種處境的泥沼,我們希望這部電影是關於時代,但是同時關於女性,希望有同理心、跨越階級和性別,是一部有淚、有笑、有溫度、有深度的電影。」
「這兩天聽大家講述自己心目中的那個電影,每一個都特別有個性,如果說有什麼共性,就是大家選擇要拍出來的心目中的那個故事,都特別有潛質,相信這些電影未來在逐漸豐滿的時候,會有很多發展的路徑和可能。」評審導師鄭大聖這樣談論他參與此次訓練營的感受。
最佳訓練營項目《小團圓》
導師支招:題材撞車要想得更深,錢少反而更自由此次入圍的6個項目學員,在過去的三天時間裡,接受了導師一對一的具體指導,同時上海國際電影節的組委會也給學員們安排了來自行業從業者的講座,進行了密集高效的「特訓」。
本次作為導師的青年導演鵬飛比照自己過去參與各種創投的經驗,認為「訓練營能夠提前接觸到之後會遇到的評審和投資方,對於創作者來說有利於換一個視角來了解自己的不足,提升項目的明確度,審視自己的作品」。
上海國際電影節的創投已經進行了13年,而SIFF NEXT是從2019年開始的新嘗試。談及舉辦這項活動的初衷,上海國際影視節中心副主任王曄坦言,「現在中國的電影節太多了,創投也太多了,我們雖然做了13年的創投,但是競爭項目還是壓力很大,所以想到前置一步,再去創造一個池子,把看上去覺得有星光、有亮點、有光彩、有才華的項目和人放到這個池子裡。」
12月16日,面對暫時「結業」的學員們,已經在行業裡有了豐富經驗的導師們從各自的角度對青年創作者們給出了中肯的建議。
三位導師鵬飛(後左一)、鄭大聖(後左二)、頓河(後右四)與嘉賓及創作者們合影
拋開入圍的6個項目,事實上,近年來大量的創投活動也存在著較為嚴重的「同質化」的問題,比如《米花之味》《又見奈良》的導演鵬飛就發現,犯罪類型是青年導演尤為鍾愛的類型,而「性侵」同樣是創投中會遇到的高頻詞彙。《風平浪靜》的製片人頓河則指出,許多關於成長的片子都陷入同樣的「這個夏天過去了,我長大了」的雷同套路。不過導演鄭大聖認為,即便放眼全球,電影史上重要的片子幾乎大半都會涉及暴力和性,而關於青春成長的感悟,也是永遠值得書寫的主題。「沒有不重複的題材,有些基本的題目電影會永遠在訴說,因為時代不同而會有不同的體會。」
對次,頓河建議青年創作者們一定要想得「更深一步」,「同樣的題材,你要去講出自己獨特的東西。導演有時候敏感,一些靈感是從細節生發,但是要成為作品的時候,要形成更深入的思考和明確的想法,才有可能找到對的合作者並且徵服觀眾。」
訓練營作為創投的「前站」,項目都還在打磨劇本的階段,導演們還有極大的自由去暢想作品的方向。鄭大聖導演希望青年導演儘量規避第一部長片容易犯的「貪多嚼不爛」的問題,建議大家想清楚自己最想表達的東西,集中一點發力,「沒有完美的周全的電影,不用什麼都想要,不如把一個特點、一個特質、一個表達做到滿意透徹,一條道走到黑就好。」
《僅與下午四時的黃皂莢圃兒作一別》
同時,這些項目未來希望的融資目標也從幾百萬到上千萬不等。《僅與下午四時的黃皂莢圃兒作一別》的編劇劉然自嘲「我們這個片子是本屆最貧窮影片,因為我們的預算只有294萬」。編劇和導演在項目陳述時給出了明確的預算表,並講述了和製片人力爭低成本的理由,「我們希望做更自由、更藝術、更有自己的表達和屬於我們這個年紀的一些探索的影片。」
這樣的想法也得到了現場導師們的認同,導演鵬飛告訴大家,第一部長片就有很多錢拍,雖然令人羨慕,其實也可能有副作用,「可能投資太大,之後的負擔要自己承擔,我知道有的人甚至用了5年、10年去拍不想拍的東西來還債。錢少的話,自由度會更大。」製片人頓河同樣認為,「不同的情況會有不同的壓力。第一部只要把優點拍出來讓人看到,不建議用很高的成本,保持自由更可貴。」
而幾乎一路創作都是小成本的鄭大聖導演則從自身經驗出發,談到資金限制可能是一種變相對創造力的激發,「創作者別怕成本低,因為往往剛開始構思自己電影的時候都是按照理想化、高配的效果去想像的,而後續可能會大大少於你的理想的數額,那也是不要緊的。確實資本越輕,對創作的負荷也就越小。理想化的操作往往是常規化的技術支撐,當數字達不到,會逼一個創作者去尋找一個美學途徑的突破,逼得你用一個反常的、不得不的方式,用別人沒用過、沒想到的方式同樣完成一個電影,一旦找到這種方式,可能也就找到了自己的電影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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