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不僅僅是祭祀祖先，寄託哀思的日子，也是踏青郊遊，盡情享用大好春光的時候。所以清明除了哀切與沉重，歡樂與輕鬆同樣是其主題。歷來清明詩詞，也是這兩種心情並存。一邊哀祭亡靈，一邊不負春光。
今天分享的一組詩詞，主題是後一種：玩！先看一首歐陽修的《阮郎歸·南園春半踏青時》。
阮郎歸·南園春半踏青時/ 歐陽修南園春半踏青時，風和聞馬嘶。 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長蝴蝶飛。 花露重，草煙低，人家簾幕垂。 鞦韆慵困解羅衣，畫堂雙燕歸。
這是一首極為雋秀的詩詞小令，是歐氏婉約的典型風格。也是北宋初年小令代表作之一。
上闋寫遊玩，下闋寫寂寞。遊玩寫得很動人，寂寞寫得很含蓄，只在最後兩句裡略略示意了一下。整首詞詞麗格工，正雅如斯。春色之美，令人沉醉不覺。
首句南園是個代指，就是春遊的某一個好去處，不必專意於一個專門地方。很多詩詞都用南園表達，實際上已經是一個特別的意象。從第二句到第四句上片完結，都是寫遊春所見所聞，十分熱鬧生動。
第二句寫踏青的人很多，來來往往馬匹不少，讓人想到「春日遊，杏花吹滿頭」。五陵闊少們最愛湊熱鬧了。第三句用了一個精煉的比喻，寫了春日風光的青梅與柳葉，如豆如眉，已經欣欣向榮了。第四句詩人寫到在花草叢中飛舞的蝴蝶，自然也圍人飛舞。動靜之間，有聲有色、有人有物。雖然主人公沒有明著寫出，但其春遊的好心情已經躍出紙面了。
下闋玩夠了，也該回了，詩人寫得也很委婉。只說露重煙低，人家拉上了窗簾。以示日暮黃昏。一直到這裡，詞人都還在寫遊。直到最後兩句，才將寫作的另一個主題拋出。即女子春思。或少女或少婦。沒有點明了。一個「慵」字，不只是玩了一天的身累，還有心累。全因為最後五個字透露了。以雙燕之成雙成對，反襯人之孤單，多了相思帶來的落寂。不過很淡。詞人似乎只是順勢帶了一下筆。
總體來說，還是一首遊春的歡暢之詞，人情的失意只是無邊春色的點綴，只是面對大好時光的些許遺憾罷了。
二、其他經典
四野春工遍，柔風動賞心。踏青喧柳陌，舉白醉花陰。——宋/趙汝燧《踏青》
這個寫得精簡酒致，好一番春色與春人還有春酒。
行邁雜篇六首/其二（宋·黃庭堅）白白紅紅相間開，三三五五踏青來。戲隨胡蝶不知遠，驚見行人笑卻回。
黃庭堅的這個也不錯，頗有李清照「卻把青梅嗅」的嬌羞。
還有唐人竇鞏的《襄陽寒食寄宇文籍》，也是同樣的踏青得見好春光。結句寫出遊人之盛和詩情雅意。
《襄陽寒食寄宇文籍》[ 唐 ] 竇鞏煙水初銷見萬家，東風吹柳萬條斜。大堤欲上誰相伴，馬踏春泥半是花。
最後，以北宋理學家，也是詩人的程顥的《郊行即事》，結束全文吧。
《郊行即事》宋·程顥芳原綠野恣行時，春入遙山碧四圍。興逐亂紅穿柳巷，困臨流水坐苔磯。莫辭盞酒十分勸，只恐風花一片飛。況是清明好天氣，不妨遊衍莫忘歸。
這是一首七言律詩。寫清明極寫遊興與理趣，字精句巧，意興悠哉，十分耐讀。看來宋詩墮入理趣，與兩宋理學家的盛出不無關係。我們今天看來很多一板一眼的學究，都還頗有詩興詩趣，比如朱熹，給人那麼一副死面孔的人，也能寫膾炙人口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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