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舞荷塘青山醉
任啟民
一個仲夏的午後，雨剛停，天上布滿厚厚的雲層，趁著涼爽，我們穿行在幾十畝荷塘中。這裡是萬盛青山湖的一個湖灣。青山湖有九十九個山灣，有九十九個湖汊。一座青山一片湖，山摟抱著湖，湖擁吻著山，山清水秀，美景天然。
我們走在荷塘中，前後左右，滿眼都是碧綠的荷葉，密密匝匝高高低低，完全遮擋了水面。那些紙莎草、蒲草、金魚草、水葫蘆，還有馬鞭草，都做了荷花的陪襯。
荷花也知道自己是美的，花梗挺直穿出荷葉亭亭而立。有的花兒早已謝了，只剩下蓮蓬留在枝頭。有的花兒正在凋萎，花瓣落在荷葉上，風吹葉動，搖落水中。有的花朵剛剛盛開，正當青春韶華豐滿的花瓣，一瓣一瓣，緊緊圍繞著黃黃的花蕊，中心是一顆嬌嫩的黃色蓮心。有的剛剛抽芽長個子，穿出層層荷葉，頂著一個尖尖的花苞。
一群一群蜻蜓，紅蜻蜓、藍蜻蜓、黃蜻蜓，飛過來又飛去。
各色荷花盡情綻放，千姿百態。有紫紅的有粉紅的有淺紅的有水紅的，還有花斑的，有潔白如雪的。有的花瓣繁繁複復，有的花瓣疏疏朗朗，不管形狀如何顏色怎樣，一律端莊高雅冰清玉潔。
讀過《愛蓮說》，當然喜歡君子荷花，也暗暗地希望，如荷塘泥沼一般的人世間，有許多出於淤泥而不染的君子。踴躍觀荷的人絡繹不絕，人們都愛荷花，愛荷花的君子風範，也愛世間的君子。然而，能擔當君子稱謂的人有多少呢？
青山湖的荷花，是我見過的，正當其時，盛開最多的荷花，徜徉其中，滿心歡喜。
我喜愛千百種荷花盛開的樣子，也喜愛單純蓮蓬的樣子。所有的蓮蓬都長著一樣的形狀，一樣的顏色。荷花的花梗，從藕節往上躥長的時候，蓮蓬就孕育在花梗中。花梗伸出水面，蓮蓬就是那花梗上的尖尖角。花苞長成，蓮蓬就在花心中，黃黃一束花蕊，包藏嫩黃明亮的蓮蓬。花瓣一片一片張開，陽光開始為蓮蓬暈染綠色，一天一天加重色彩。花瓣飄落了，花蕊萎頓了，枝頭立著一個透綠的蓮蓬，裡面裝滿蓮子。長得一模一樣的蓮子，像一顆一顆童子的眼睛，欣欣然望著純淨的荷的世界。
最美的荷塘，是風舞荷塘。風從天上來，風從雲中來，掃過荷塘，荷花搖擺，荷葉翻卷如浪，碧波滾滾，湧動不息。每一片荷葉都各自跳舞，和著風的節奏。頁面的青綠，葉背的灰綠，在風中閃動，每一根纖毛都幻化不同的色彩。荷花朵朵，迎風舞蹈，千姿百態。猛然間一片花瓣搖落了，飄飄撲向水面。水中的花瓣和空中的花瓣相向對舞，終於在水面會合，蕩起一圈一圈漣漪。荷心感知水波脈動，知道，荷花要歸家了。花瓣慢慢沉落水底，靜靜依偎在蓮藕身旁。荷花的一生圓滿了。
風從山上來，風從湖面來，荷花搖曳，荷葉翻滾，青山醉倒在湖水的漣漪裡。
（作者系重慶市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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