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是晚唐傑出詩人,他博聞強記、文採飛揚,但一生也是命運坎坷、仕途沉浮。他是王茂元的女婿,又是令狐楚的學生,而王茂元與李德裕是一派,李德裕又與令狐楚是冤家對頭。於是李商隱便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李商隱為了表明心跡,多次給令狐楚的公子令狐綯寫信,對方卻置之不理。下面就介紹李商隱很著名的一首七絕,凝練含蓄,不愧為千古流傳之作。
寄令狐郎中
唐代:李商隱
嵩雲秦樹久離居,雙鯉迢迢一紙書。
休問梁園舊賓客,茂陵秋雨病相如。
令狐綯,字子直,太尉令狐楚之子,曾任右司郎中、唐朝宰相。李商隱接受過令狐家的恩惠,當然是心存感激。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感謝王茂元對他的提拔和關心,只是晚唐各種勢力相互鬥爭,讓李商隱防不勝防。詩人曾經在很多無題詩中委婉地表達了他這種困境,這首詩也是作者懷念曾經的友情,抒發不遇的惆悵之情。
首句用典,寄託思念之情。「嵩雲秦樹久離居」, 嵩、秦指自己所在的洛陽和令狐所在的長安。詩人化用杜甫春樹暮雲的詩句,希望可以喚起對方對過往的回憶,同時也表達出自己非常懷念過去的那段真摯友誼。詩人深知自己的處境艱難,也懂得為人處世的不易,但依然相信自己的一番真誠可以感動對方。
接下來又化用了古樂府中的詩句,「雙鯉迢迢一紙書」。詩人依然記得令狐綯曾經從遠方寄信問候過自己,當時久別遠隔,兩地思念,正當自己閒居多病、秋雨寂寥之際,詩人便感到格外的溫暖。人生離不開友情,但真正的友情也需要積極去播種,其中既有忠誠,也有熱情,還需要有一份責任。詩人深情地懷念這份難得友情,並希望可以一直延續下去。
後兩句轉寫自己的近況,也是一種禮貌性回答,「休問梁園舊賓客,茂陵秋雨病相加。」司馬相如曾為梁孝王賓客,梁園是梁孝王的宮苑,此處喻指楚幕。李商隱曾三次當過令狐楚的幕府,不僅得到令狐楚的賞識,還幫助他改進詩文創作,再後來李商隱考進士時也得到過令狐家的推薦。
作者自比梁園舊賓客,也是感嘆自己因為母親弔喪而離秘書省正字之職,幾年來一直閒居。詩人深感生活枯寂,又因為自己體弱多病,常常心有餘而力不足,雖然把自己比作「茂陵秋雨病相如」,但依然非常希望有機會能重新入仕。
縱觀李商隱的這首詩,含蓄凝練,用典靈活,前兩句詩情畫意,卻描述了自己與令狐父子的關係,也表達出自己落寞的身世和悽寂的處境。作者欲說還休,情懷悽愴,又不甘閒居無用,於是不言感慨,卻更顯悲愁。
「嵩雲秦樹、雙鯉迢迢」,從此也變為朋友間相互思念和關心的代用語。不過,時過境遷,李商隱的真情依然,而令狐綯的熱情不再,小李心中的悲苦也無人可訴,於是便用一首首的無題詩,抒發心中的慨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