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屬於花的。
你看,烏溪江漫山的杜鵑花。紅的嬌豔,白的純潔,紫的高貴。它們是烏溪江春天的使者,它們迫不及待地想裝飾山山水水。山澗的春蘭,也在春雨的微潤裡,伸展出剔透的花瓣,悠然起淡淡清香。花意濃淡,薄霧輕紗,三月的烏溪江恰是醒來的少女,恬靜舒緩。
清風拂柳翠,青鳥樹上鳴。花豔易凋,花香漸褪。無盡的綠才是無限的永恆。樹是綠的家園。樹覆蓋了山脊,接納了風雨,貯蓄了水土;成就了山霧,豐滿了溪流,駐留了飛禽蟲獸。
我想,四月的烏溪江是屬於樹的。
四月已臨,烏溪江兩岸的樹才真正披上新綠。高大的青岡櫟,長出了暗紅的、尖尖的新葉,晨光灑在新葉上,有氤氳的霧氣;一叢叢的橡樹不僅有新芽,而且開出黃米粒大小的花,橡子已經開始孕育;昨夜的一場春雨,把江邊千年古樟的老葉吹落一地,淡黃的新葉已經在枝頭歡笑……
出衢州南10裡,翻過草鞋嶺,烏溪江就在你的眼前。新綠已盛,四月的山巒清新鮮活。烏溪江作為華東地區容量最大的一級地表水,有著超歐盟飲用水的標準。清澈純淨是烏溪江永恆的本質。許許多多的樹,探著身子在烏溪江的碧波裡照著自己的影子。如果在寂靜清幽的清晨,聽著鳥鳴,你可以發現,鏡子一樣的江面裡,最多的是樹的影子。樹,也迷戀江水。
有人說,烏溪江與瓦爾登湖一樣,那是神的一滴淚。也有人說,在宮崎峻的《幽靈公主》裡,每一棵樹都有一個精靈駐守,烏溪江就是那個被樹森掩映,靈魂護佑的聖湖。樹是江的守護者。樹積蓄水分,化作千萬條清流,給烏溪江帶去流動的血液。樹把葉子飄零在江上,唱曲水流觴;把枝幹沉浸在水裡,奏千年浮沉。
四月,因為樹的煥新,烏溪江每一個角落是樹的影跡。在烏溪江這面鏡子裡,到處是陽光、白雲、綠樹。
水禽是靜如處子般烏溪江的孩子。忠情的鴛鴦、珍稀的中華秋沙鴨、可愛貪玩的綠頭鴨,它們把家安在樹上,在樹洞裡睡覺、孵稚,把生活安排在水裡,嬉戲、成長、戀愛。在清晨它們在水面遊走,黃昏消失在樹叢深處。水禽會是樹與水的媒人嗎?
其實,烏溪江一直來不屬於人類。多少年來,烏溪江從沒有真正對人揭開過神秘面紗。樹林與山巒是最好的屏障。烏溪江160餘公裡,居然沒有經過一個縣城,哪怕是一個喧囂的城鎮!人們只能在兩岸寬闊處,耕種、捕魚。簡單是烏溪江人的最好的選擇。烏溪江永遠屬於自己。兩岸星星點點的燈火,只是夜空下的點綴。橫亙於烏溪江的兩座巨型大壩,終究成就的只是一雙深邃的眼眸,烏溪江只會更顯靈動、神韻。
走遍江浙大地,不泛有烏鎮、西塘煙火人間的繁華,不泛有西湖喧囂中的寧靜,不泛有千島湖商業化下的秀麗……但是,除了烏溪江,你再也找不到那原始生態的寂靜,那種超然世外的鶴立獨行。如果你選擇在烏溪江沿岸公路上自駕,你一定可以尋找到天空之境的純粹,北歐無人區的空曠……烏溪江,適合那種物我兩忘的情迷……
三月屬於花,五月、六月將屬於霧,而四月的烏溪江,只屬於樹,在樹的裝飾下,才有一個別樣別情的烏溪江!
——烏溪江老魚(布蘭頓應邀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