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南邊的楊樹林,已經一片鬱鬱蔥蔥。樹幹筆直挺拔,樹冠碩大,濃密的樹葉層層疊疊,好像全都急著要趕在這個四月裡展開。風吹來時,譁嗶聲響,如一群不安分的年輕人,張揚著他們同樣年輕,質量上乘的秀髮。年輕就是好啊!四月的鑽天楊,葉子也如凝脂般,綠得發亮。
它們就是一道屏障,密不透風地擋住了我的視線。朝陽時,葉子閃著光;夕照時,太陽先是藏在了林子後面,轉瞬,夜幕自樹後漫上來。在它們圈起了面積不大的土地上,種著小片的麥子,還有油菜花。
四月的麥田正在揚花,碧色連天,夾雜著野豌豆花的深紫,空氣中瀰漫著抽穗的腥甜。四月的麥田,是天與地在合寫一首詩,怎麼看怎麼順眼。
千百年來,每一個四月,都是人間絕版。
四月,油菜花終於收斂起它耀眼的金黃,它漫長的花期已讓人有些麻木,每一天的途徑,讓我失去了初見它的清奇。它開始結莢,細細長長的苞莢依次排列。精靈們褪去花衣,回到本真。
楊樹林裡像在開大會,一群一群的鳥雀兒,飛起,落下,嘰嘰喳喳。這裡應該有它們的家。昨天下午下班,步行回家,走到平安裡時,發現它的外圍板牆上,竟然一拉溜站著四隻花喜鵲,體態輕盈,黑白相間。它們兩兩一起,在相互順毛。一看就是雌雄相配的一對「戀人」。甚是美好。
人間最美四月天呢。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一切在光豔中蝶變,四月的雲煙裡,透著驚喜與綿軟。
四月裡,我有幾件事情要辦,逐一,有不及,就到了月末。
四月將盡,蒜農們又開始了蠢蠢欲動摩拳擦掌。萬畝蒜田已結苔,黃綠漸變的嶄新蒜苔,擺上了餐桌。如瓊枝翡翠,甜辣爽口,滋潤著人的味蕾,也激動著蒜農的心。地秤和冷庫已備好,新一輪的收穫季又近在眼前。
疫情仍在持續,所有人依舊口罩遮面,匆匆而行。
四月,萬物瘋長。
我們路過了清明和穀雨,大樹下的蔭涼影影幢幢,風吹來的方向,已然初顯了夏日模樣。
月季已經在開了,門前牆角又擺滿了大朵大朵的奼紫嫣紅。誰都擋不住啊,它根本就等不及櫻桃熟透;桃,梨,杏子都在掛它的果,而牆角的木香,又擠擠挨挨地堆滿了。
四月,蒲公英攢出了它的第一朵白色花球,神奇魔幻般,意欲放飛自我。
生命的終點即起點。瘋長就瘋長吧,就如這四月要走,你我均無力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