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古堡裡的鄭成功像
作者/攝影:趙博
滿頭白髮的鄭永才開著一輛略顯破舊的黃色計程車。車行安平路上,他忽然指著前方說:「路的盡頭是安平古堡,古堡的那頭……越過大海,就是大陸了。」
這位自稱「鄭家軍」後人的臺南老伯,已說不清自己的籍貫具體是海峽對岸閩南地區的哪一處。只是在這個初冬午後,聽說搭車前往古堡的記者來自大陸,老人言談間忽地牽扯出無盡鄉情。
車至終點,夾雜灰白混凝土的紅磚老牆映入眼帘。一幅歷經350多年滄桑變幻的歷史長卷緩緩展開。
1661年4月末,鄭成功從廈門揮師東徵,僅用不到兩個星期,便從臺南鹿耳門登陸並攻下赤嵌樓。隨後,鄭成功率軍包圍荷蘭人在臺灣的統治中心——「熱蘭遮城」。九個月後,荷蘭人投降撤離,結束了對臺灣長達38年的殖民統治。
安平古堡一瞥
荷蘭人負隅頑抗的「熱蘭遮城」,便是後來的安平古堡。登上紅磚臺階,鄭成功銅像與刻有「安平古堡」字樣的石碑分立兩旁。拾階而上,綠樹環繞的三層高臺處是收復臺灣後鄭氏府邸的主體建築所在,卻已無從考證當年模樣,只餘一棟白色四方形西式洋樓。
據工作人員介紹,這棟洋樓由1930年日本殖民者的海關宿舍改建而成。「日據」期間,安平古堡原有建築蕩然無存。連被視為「安平地標」的瞭望塔,也是日本人從別處移來。
鄭老伯崇敬的「國姓爺」鄭成功以「安平」命名這座城堡,意在紀念故鄉——福建省泉州府晉江縣安平鎮,也有祈望臺灣免受外侮之意。孰料天不遂人願,甲午戰敗讓臺灣再次陷入殖民統治的苦難。
如今的安平古堡唯一的原跡只有一段老牆,粘糊磚塊用的是牡蠣殼磨成的灰,混合糯米汁、糖漿、砂而成。牆上古榕盤據、青苔斑駁,與褪色紅磚交織出歲月洗滌過的色彩。輕撫牆面,遙想當年千帆徵戰、收復臺灣的壯闊場面,叫人感慨萬千。
走訪安平古堡,令人哀嘆的是,一段時間以來「文化臺獨」歪曲臺灣歷史的醜陋作為。記者在史跡紀念館內看到,這裡雖陳列有《荷蘭專使求和息戰圖》以及明清時期的兵器等物品,卻更充斥大量與鄭成功無關甚至美化殖民統治的圖文介紹。位於外城的原「日本稅關俱樂部」改為「熱蘭遮城博物館」,亦遍布訴求「臺獨史觀」的陳列。
離開安平古堡,東行約5公裡,便到赤嵌樓。其前身是荷蘭人修建的「普羅民遮城」,鄭成功收復臺灣後改建為承天府署。
赤嵌樓一瞥
草木扶疏的庭園裡,傳統中式風格的赤嵌樓靜靜矗立。1879年,在只剩城垣的舊址地基上建起了文昌閣、海神廟和蓬壺書院,後經多次修葺而成如今的模樣。屋頂簷角尾端的「鯉魚翻躍」藻飾向外捲起,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瓶狀後門取「平安」之意,門上飾有玉兔蕉葉圖像,象徵「玉兔東升」。
同樣叫人疑惑的是,赤嵌樓前再現收復情景的雕塑原名「鄭成功受降圖」,數年前竟被改稱「議和圖」。島內一些「獨」派學者還提出「荷蘭人沒有投降,只是籤訂和約」的荒唐論調。記者和鄭老伯談及此事,這位土生土長的臺南老人直搖頭:「簡直數典忘祖!」
赤嵌樓裡的海神廟
海神廟二樓的古物陳列室擺放著許多古代船艦模型,包括福船、蒼山船、八槳船、沙船等等。3個多世紀前,這些戰船在鄭成功的指揮下擊潰外敵。而後,追隨著「鄭家軍」的腳步,大量大陸東南沿海勞動力移居臺灣,繁榮對外貿易、促進經濟發展、造就文化興盛。臺南也由此保持了長達200餘年的「全臺首邑」地位。
臺灣民眾感懷鄭成功的英雄事跡,在他逝世後將其奉為神明年年祭祀。專門供奉鄭成功的延平郡王祠就位於臺南的開山路上,建於1663年,如今遊人如織、拜祭不斷。
當年隨鄭成功戰船而來的還有「媽祖」。安平古堡旁的天后宮是臺灣最古老的媽祖廟之一。1895年日本殖民者在此屠戮50多名清朝官兵後,這裡一度冷落凋零,直到上世紀60年代再建後,才得以重享人間香火。
鄭老伯說,行車至此,他常常下車去廟裡拜拜,然後靜靜待上一會兒。噼裡啪啦的佔卜擲杯聲和香火興盛的大殿,大約與閩南的媽祖廟是一般模樣。生意不忙時,鄭老伯還會走遠一些,站在安平古堡門口仰視那紅磚鋪地的小山丘,遙想祖先跟隨「國姓爺」來臺的情景。
與記者告別時,鄭老伯忽又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建了一座跨海大橋,我開車從安平古堡一直往前,就回到了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