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寤生是鄭武公的兒子,史稱鄭莊公。
相傳他母親武姜生他的那天晚上噩夢連連,甚是嚇人,醒來之後發現肉呼呼一團,生兒子啦,可是這個兒子的出身可把武姜嚇壞了,她覺得這個兒子不祥,等到夫妻倆和朝中幾位重臣商量著給孩子取名的時候,她很敷衍的說:「就叫寤生吧。」 寤是寐寤之意,所謂寤生,也就是夢中出生的意思。
春秋年間人們取名的隨意性,感覺與認識幾個字的人也差不了太多,根本不講究富貴吉利,也不看生辰八字。聽到武姜這麼說,鄭武公也懶得起名,就默認了。於是,寤生這個名字便被人一本正經地寫入鄭國國君家譜,告知列祖列宗,這就是鄭國世子未來國君的名字了。
數年之後,寤生的同胞弟弟段出生了。出生不久,鄭武公就將共分封給段。所以,稱作共叔段。
寤生作為因嫡長子而繼承世子之位,然後他身無長物, 武姜只要瞧見他那敦實憨厚、木頭木腦的樣子,就無時無刻不記起那個夢,禁不住從心底厭惡這個兒子,這樣就使她將全部愛心傾注在小兒子段的身上,她甚至開始考慮置換兩個兒子的身份。
而段確實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妙語連珠,時常發表一些驚人的見解,連鄭武公都不禁點頭讚賞。除了相貌英俊,才思敏捷,段的武勇在當時也是盡人皆知的。流傳下來的《詩經·鄭風》中,有一首名為《大叔于田》的詩歌,記錄了當年共叔段狩獵的颯爽英姿,其中有這樣的句子:叔于田,乘乘馬。執轡如組,兩驂(cān)如舞。叔在藪,火烈具舉。襢(tán)裼暴虎,獻於公所。將叔勿狃(niǔ),戒其傷女。
這首詩歌生動地描述了共叔段狩獵的盛大場景。從詩中可以看出,段是個武藝高強的人,長於弓箭,力能搏虎,曾經將打死的老虎親自獻給父親。
然而,即便段具有明顯的競爭優勢,鄭武公依然覺得廢長立幼不合祖宗規矩,便一直堅持著,寤生的政治地位得以保留,並且在鄭武公死後,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鄭國的主人,也就是歷史上的鄭莊公。
寤生即位沒多久,武姜就來找他,抱怨說段的封地太小,要求寤生把制(也就是「三國」中「三英戰呂布」的地點)封給段。制在當時是一座大城,原來是東虢國的領地。掘突吞併東虢國之後,在制設立關卡,駐紮軍隊,把它建設成一座舉足輕重的軍事重鎮。
「制啊......」寤生支吾了半天道,「您也知道,制曾經是虢叔(東虢國君)的領地,虢叔仗著它易守難攻,不修德政,胡作非為,所以先君把他給滅了。我擔心,把這樣一座城封給段,很不吉利。要不您考慮一下其他地方?其他地方我都沒意見。」寤生話裡有話,他在提醒武姜,如果把制封給段,怕他也學著虢叔的樣子,有恃無恐,胡作非為。
「那好,就把京城封給段吧。」武姜很乾脆地說。
鄭國的重臣們聽到這個消息,都跑過來找寤生,大家議論紛紛,一致反對將京城作為段的封地。大夫祭(zhài)仲說得很直接:「京城的城牆長度超過了一百雉(三百丈),按照祖先定下來的規矩,城牆超過一百雉的城池不能分封給任何人。現在您為了順老薑之意,把京城封給段,不合規矩,好比一個國家有了兩個主人,後患無窮。」
寤生無可奈何地說:「老薑要這麼辦,我有什麼辦法呢?」
祭仲說:「老薑貪得無厭,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啊?依我之見,您應當趁早妥善安排這件事,不能依著她的性子來。否則的話,事態一旦失控,將直接威脅我鄭國的安全,對您極為不利。」祭仲的話明顯帶有煽動性,把一屋子人的情緒都給點燃了,有的人甚至拔出劍來,叫嚷著不如先下手為強,現在就把段給殺了。順便說一句,那個年代的君臣關係不像後世那麼疏遠,大臣帶著武器來見國君並不違反規定,諸侯與大夫坐在一條長板凳上吃飯也是常有的事。
堂下群情激奮,堂上的寤生卻始終不動聲色。他心平氣和地看著大夥吵完、鬧完,才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話,平息了大夥的情緒。
這句話是如此經典,以至於後世的人曾經無數次引用,而且一直被沿用至今。我時常認為,中國人的可敬和可怕之處,其實都包含在這句話裡邊了。
他說的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ps 圖片取自網絡;故事取自《春秋戰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