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洲移民的異域之夢

2021-02-07 南方人物周刊

2018年11月20日，墨西哥墨西卡利的一個政府檢查站，中美洲移民登上前往蒂華納的卡車。許多司機不讓他們搭車，並將他們趕下車。但移民們知道這是他們到達邊境的唯一途徑，於是一直堅持，直到他們能夠搭上車

他們從宏都拉斯、薩爾瓦多、瓜地馬拉出發，匯集於墨西哥，不斷北進，試圖穿越美墨邊界，進入美國。他們在逃離貧困與暴力，同時，也在逃離中懷揣著異域之夢

本文首發於2019年1月7日南方人物周刊

圖 | Reuters  文 | 林芯芯

編輯 | 方迎忠 鄭潔

全文約2023字，細讀大約需要6分鐘

中美洲三國，一直是美國難民的最大來源地，政治動蕩，黑幫猖獗，經濟低迷，兇殺率居高不下。對當地居民而言，無論是為了生存，還是為了夢想，現實都難以忍受。他們從宏都拉斯、薩爾瓦多、瓜地馬拉出發，匯集於墨西哥，不斷北進，試圖穿越美墨邊界，進入美國。他們在逃離貧困與暴力，同時，也在逃離中懷揣著異域之夢。

22歲的吉米·馬丁內斯來自薩爾瓦多，美國的好萊塢電影和音樂短片形成了他的異域之夢。2018年10月以來，他和其他中美洲移民艱難行進數千英裡，到達墨西哥城，希望能夠穿越邊界進入加利福尼亞州。如同那些他喜歡的美國嘻哈藝術家一樣，他穿著寬鬆低垂的短褲，頭髮向後光滑梳起，「我想去邁阿密，因為它在電影《速度與激情》裡看起來非常棒。」

22歲的吉米·馬丁內斯來自薩爾瓦多，美國的好萊塢電影和音樂短片形成了他的異域之夢。「我想去邁阿密，因為它在電影《速度與激情》裡看起來非常棒」

馬丁內斯正在逃離薩爾瓦多的街頭幫派的追殺。薩爾瓦多是世界上兇殺率最高的國家之一，街頭團夥殺死了他的父親、叔叔和堂兄。此前，他一直從事建築行業，但希望到美國後能成為一名心理學家，「我想在那裡擁有更多的安全保障，以及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同樣在蒂華納一個簡陋營地裡避難的，還有來自宏都拉斯的22歲姑娘安怡·羅·美加，她夢想著見到電影中出現的紐約摩天大樓與華麗燈光，「在那裡，你可以安全地走在街上。而且，我可以擁有在宏都拉斯不可能擁有的事物，比如一份好工作，好薪水，好房子，以及醫療保障。」像蒂華納的許多移民一樣，她住在帳篷裡，卻堅持穿著黑色緊身褲和白色T恤，並且塗著紅色唇膏。無論生活條件多麼艱難，她都希望能呈現自己的最佳狀態。

安怡·羅·美加（右二）、達瑪麗斯·泰傑達（左一）和兩位朋友。美加夢想著見到電影中出現的紐約摩天大樓與華麗燈光。她堅信自己在美國將擁有以前所沒有的東西

來自宏都拉斯的移民克裡斯坦·喬·莫拉雷斯（左）和大衛·雷耶斯·馬德裡在美墨邊境牆前跳起留影

來自宏都拉斯的移民克裡斯蒂·亞歷山德拉·奧蒂斯堅信自己可以安全抵達美國

移民問題的存在一直是常態，移民潮的集中爆發也與政治局勢有關。有分析指出，移民大軍的行動離不開中美洲國家當地反對派政客的組織，政府則在公共媒體上呼籲國民不要被矇騙，而受訪移民則稱行動與政治無關，只是為了生存。

而另一邊，美國總統川普一直在加強邊境管制，他把這一次移民潮稱為美國的「危急時刻」，指責中美洲國家政府的不力，並放言如果移民大軍無法解決，美國將減少對中美洲的經濟援助，派軍駐守邊境。2018年10月21日，川普在推特上發文表示，「我們正竭盡全力阻擋非法移民跨越南部邊界，人們必須先在墨西哥申請庇護，如果沒有，美國將拒絕他們入境。」

2018年11月25日，墨西哥蒂華納，美國海關官員使用催淚彈阻止一些試圖越境的移民，宏都拉斯母親瑪麗亞·梅扎抓住她5歲的雙胞胎女兒奇麗和薩拉瘦弱的胳膊，逃離美墨邊境牆邊的催淚瓦斯

隨著美國收緊移民政策，中美洲移民的庇護批准率降到史上最低水平。同時，中美洲移民普遍認為庇護申請程序耗時過長，也有被遣返的風險，不如繼續北上。截至2018年11月，已有2.5萬移民家庭在美國西南邊境被捕。在來到達長三千多公裡的美墨邊界前，有人困於邊境大橋，有人不惜涉水渡河，有人試圖穿越沙漠。

2018年10月29日，瓜地馬拉和墨西哥之間的自然邊界蘇恰特河，移民手挽手形成人鏈，將人們拉到墨西哥一側的河岸

2018年12月4日，墨西哥蒂華納，10歲的宏都拉斯女孩安德裡亞·妮科爾·阿里塔從邊境牆下的一個洞爬過去，試圖非法進入美國

移民沒有足夠的食物，也沒有足夠的水或設施來洗澡。儘管如此，有的移民如美加的朋友達瑪麗斯·泰傑達，也一直穿著迷彩褲和運動T恤，因為這是她印象中電影和新聞媒體呈現的美國人的打扮。這些移民都同意一點——即使這次沒有成功進入美國，他們也不會放棄。

「如果我這次沒有成功，我會感到難過和挫敗，」馬丁內斯說，「但我會回來，再次嘗試，無論需要多少次。」

2018年6月28日，美國亞利桑那州圖森，海關和邊境巡邏隊拘留所內，被拘留的孩子一起看動畫片，他們等待著美國第一夫人梅拉尼婭·川普到訪

來自宏都拉斯的貝斯·昆塔尼拉站在海邊，旁邊美墨邊境牆上停歇著幾隻海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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