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蘇東坡,世人幾乎無不知曉。蘇東坡的早期人生可謂開掛十足,七歲知書,十歲能文。嘉祐三年與弟蘇轍同中進士。一篇《刑賞忠厚之至論》文採飛揚,縱橫恣意,天馬行空,甚至杜撰典故,真是洋洋灑灑,一氣呵成。其在文中所彰顯的氣概與博學多才,令主考官歐陽修都深為震撼,本來應名列第一,但歐陽修誤以為是自己學生曾鞏所寫,為了避嫌,乃置蘇軾第二。後來再以《春秋》對義,居第一,名震京師,連歐陽修都不得不說:"老夫當避此人,放出一頭地。"
正當蘇東坡風頭正勁的時候,母喪,兄弟二人只好拋棄功名,回老家守喪。嘉祐四年(1059年)十月,守喪期滿回京。嘉祐六年(1061年),蘇軾應中制科考試,即通常所謂的「三年京察」,入第三等,為「百年第一」,授大理評事`籤書鳳翔府判官。
在古代,多少文人十年寒窗,甚至窮其一生求功名而不得。例如明朝張居正的父親,在張居正十六歲時和兒子一齊赴考。結果兒子一路連連高中,做了明朝宰相。而張父直至死去,還是童生一枚,不可謂不悲摧。而蘇東坡兩次應試兩次高中,簡直視功名如探囊取物,這開掛的人生恐怕也沒誰了。
然後現在許多人論東坡,大多只知道他的詞。如《念奴嬌.赤壁懷古》就可謂婦孺皆知: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其實蘇東坡寫的賦比他寫的詞毫不遜色。他所寫的《赤壁賦》就被後來歷代的文人騷客所樂頌。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於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蘇子愀然,正襟危坐,而問客曰:「何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非曹孟德之詩乎?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此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裡,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況吾與子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
蘇子曰:「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客喜而笑,洗盞更酌。餚核既盡,杯盤狼籍。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蘇軾不但是北宋中期文壇領袖,在詩、詞、散文方面獨領風騷,而且在書、畫等方面也取得很高成就。他性格豪邁,行文縱橫恣意,常有破律之舉;詩題材廣闊,清新豪健,獨具風格,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同是豪放派代表,並稱「蘇辛」;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與歐陽修並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蘇軾善書,「宋四家」之一;擅長文人畫,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更讓人叫絕的是,蘇東坡還是個美食家,其所創的「東坡肉」至今還是一道特色的美食,聞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