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大眾網絡報》授權轉載】
文/北京 僕竹
《魔獸世界》折騰了一個月,終於開服了,WLK還遙遙無期。從上一次開放TBC到這一次停服和等待WLK,所有喜歡《魔獸世界》的玩家一定都被折騰得七葷八素。我想,大部分人的反應是憤怒,憤怒為什麼運營公司無能,憤怒為什麼《魔獸世界》審批遲遲過不去,憤怒「網癮專家」紅口白牙地撒謊。也許是因為我看待事情比較現實,我覺得憤怒這種情緒對自己沒有好處,也不會有助於改變客觀環境,所以雖然我也憤怒,卻總想摒棄掉這種情緒,說說我是怎麼想的吧。
一、別生氣
首先,如果你90年代就關心遊戲的話,你會知道,那個時候主流社會對遊戲的歧視要遠比現在更嚴重得多。現在的網路遊戲有那麼大的產業,有那麼多玩家,很多遊戲公司都在想辦法搞正面宣傳,還有部分主流媒體替遊戲說話。而90年代這些通通沒有,那時玩遊戲在主流輿論的嘴裡是切切實實的「玩物喪志」,絕對不登大雅之堂。大張旗鼓地僱個場地、弄堆美女、叫來記者開個China joy?那時完全是夢中的事。別說美女了,90年代時女性玩家都極為稀有,要是能認識懂遊戲的女孩就跟撿到了寶貝一樣,誰還顧得上討論相貌啊。
這說明什麼呢,首先是《魔獸世界》的事不用生氣,因為和過去相比,現在的事根本不算嚴重。人都是這樣麼,找一個比自己更倒黴的例子,一比,就心理平衡了。第二點呢,《魔獸世界》的事也不用著急,因為遊戲被主流輿論接受是大勢所趨。就像武俠小說和外國電影一樣,等到玩遊戲的人都長大了,咱們就勝利了。所以看到那些「網癮專家」飛揚跋扈的樣子,不用著急,他們終歸是要被歷史淹沒的。
當然,就算你明白了歷史趨勢是站在咱這一邊的,你還會憤怒,因為你覺得冤屈、覺得不公平,對吧。比如,《魔獸世界》本來沒你們說的那些缺點,不應該承擔這些社會責任,你們非要安在《魔獸世界》的頭上,這很冤屈,所以就很憤怒。比如,為什麼偏偏指責《魔獸世界》,其他遊戲比《魔獸世界》更血腥暴力的,怎麼不管,覺得不公平所以生氣。再比如,那些「網癮專家」明明是為了自己掙錢,卻給自己打扮成高尚的樣子,還拿編造出的事情污衊網路遊戲,還賺了大錢。這些都很令人氣憤,對吧。
對待這三個憤怒,咱們分開來看。首先是冤屈和不公平這兩個。年輕人,包括我啊,最容易對這兩件事不平了,這大概是人類的本能,一遇到這種事就坐臥不寧,非得把這事兒擰回來,或者想辦法發洩才好。然而,成年人常常對這些事就軟了,這其中有道理嗎?
二、別爭辯
先說冤屈,羅永浩說過「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有的人把這句話當成了「我的地盤我作主」的翻版,用來在一意孤行中給自己找理由。我卻覺得這句話的價值在於,它告訴我們,有些冤屈甘於背負比強行解釋要更好。因為有的冤屈根本沒法解開,有的要解開的話,要花費大量的成本,不划算。
說具體點,年輕的人總喜歡辯論,覺得自己有理對方有錯的時候,一定要把對方辯倒才算踏實。但是大家都體驗過吧,大部分激烈的辯論最後都無疾而終,能夠以一方利落承認自己錯誤結束的辯論實在是太少了。這其中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一方邏輯混亂,根本沒有思辨的能力;比如錯的一方太愛面子;比如大家都有理,根本分歧在於價值觀不同,等等等等,這些問題都是通過一次辯論根本無法解決的。你想想,假如上面這些問題都不存在了,這個世界還會有不同的聲音嗎?還會有各種爭論嗎?不就變成了所有人都只有一種聲音的單調世界了麼?所以,根本不要以為自己佔了理(可能你還不佔理呢),就一定可以通過辯論來說服對方。常常白廢很大的力氣,卻一點也沒有改變現狀。所以有句話叫「求同存異」,這就是說,咱有不同的意見,別辯論了,放到一邊,咱們只看大家都認同的意見,從這個基礎上儘量合作。這句話就是避免了人們在辯論中耗費無用的力氣,而更現實,把能辦的事先辦了。
舉個例子,比如你家長說《魔獸世界》是毒品,不許玩了。你不就很怒嗎,喵了個咪的,你們憑什麼詆毀《魔獸世界》是毒品,《魔獸世界》是藝術不是毒品,就在這事上和家長吵起來了。吵的結果就是,家長覺得你性格頑劣,你覺得家長固執無知。你倒是在辯論中出氣了,可是一點都沒改變家長的觀點。但你要換個角度想呢,你的目的不是玩《魔獸世界》嗎?《魔獸世界》究竟是不是毒品,這事兒對於你個人,重要嗎?關鍵是得找你和父母的共同點,你和父母都想讓你有個好前途,學習不能太差吧?父母也願意你能有個好心情吧?所以父母要說《魔獸世界》是毒品,你就當沒聽見,別理這茬。你關鍵是要向父母表示,你也樂意好好學習,《魔獸世界》不會影響你的成績。我就每周規定好了玩多少時間不就得了,我在規定時間內休息好了,我學習成績更好。要是您一點兒遊戲都不讓我玩呢,那咱就徹底翻臉,我也不學習了,您看怎麼著吧。
一般的家長,只要不是超變態的,誰都會允許孩子有一定的娛樂。不讓玩《魔獸世界》是怕孩子跟專家說的似的,回來逃學偷錢殺父母。一看你也樂意學習,精神也挺正常的,很少有家長還會堅持不讓步。這不就得了麼,你和家長都實現了自己的目的,這就是求同存異了。至於家長認為《魔獸世界》是毒品這事兒,全國那麼多遊戲媒體都不能徹底澄清事實,你一個人你能幹嗎啊?所以,「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說《魔獸世界》是毒品就是毒品吧,讓我玩就行,懶得跟你解釋。
三、別偏激
然後是不公平這件事。當然,我們知道,社會是越公平越好。但是該怎麼實現呢。我覺得吧,咱們社會裡最公平的事就是高考了。高考裡,大家都是憑本事,沒有後門,舞弊也非常少。但是呢,同學們,你們偏偏最恨的就是高考了對吧?高考公平的結果就是非人性化。考試內容單調無聊,要把好多年寶貴的青春都浪費在學習毫無用處的應試技巧上。費了那麼大力氣,空學一身做題本領,真正有才華的人卻不一定能上的了大學。那同學你很有才,你能找到一個對全國各種各樣的學生都完全公平,有可操作性,不能因為全國千百萬閱卷老師的素質性格不同就會影響到評分結果的,還比高考更人性化的選拔方案出來嗎?
在美國的商業活動裡,所有的博弈元素都扔到了一個大市場中,大家憑自己的實力說話,官僚機構對市場的影響幾乎不存在,這樣自由的市場很公平了吧?其實不然。比如作業系統行業裡,小公司認為微軟這樣的大公司搞壟斷,Linux質量比Windows高,但是因為Windows壟斷在前,別人沒法再進入市場了,所以很多公司對微軟不滿,把它比作納粹。而這種大公司的壟斷是市場沒法調節的,按照市場規律,常常是越大的公司優勢越多,所以美國才有反託拉斯法。但是對於微軟,它也很委屈啊。我犯法了嗎?我是憑藉自己的努力,按照合法經營獲得的這份產業,這是我應得的啊,憑什麼你們要拆分我、要起訴我?所以美國法院對微軟能起到的幹涉很有限,人家也有理啊。各位,在這樣的事件裡,公平的分界線在哪?更偏向小廠商一點,還是更偏向大廠商一點,到底偏向多少?這是非常複雜的一個問題,而不是簡單的大是大非。
舉這兩個例子並不是說公平這東西不好,不值得我們去追求。而是說,追求公平這件事非常複雜,到底什麼才是公平,怎麼去實現這公平,並不是只空喊一句口號就能實現的。常常是博弈中的各方,都以公平的名義去追求自己的利益,直到最後找到一個平衡點。因為影響你娛樂了,你就覺得不讓我玩《魔獸世界》就是不公平,然而《魔獸世界》在世界很多發達國家都有一定的年齡限制,不是全年齡的。當幾年前《魔獸世界》一點都沒修改地在中國開放,供所有玩家任意玩的時候,你有沒有站出來說過,這遊戲其實不適合低齡兒童,應當有所限制呢?沒有吧,沒人幹擾你遊戲,你何必自尋煩惱。這時候你的正義性哪去了呢?所以說為了《魔獸世界》追求公平這件事,只和利益有關,和正義無關。《魔獸世界》的公平待遇值得我們努力去爭取,我們卻沒有理由憤怒。
四、打人要打臉 罵人要揭短
最後一點就是我們的「網癮專家」了。這些專家們的謊言罄竹難書、動機極其可疑、道德面具虛偽透頂。和前面不同,我覺得對待他們我們可以憤怒。這是因為這些騙人的網癮專家和我們前面說的各種問題不一樣,是我們有機會憑藉自己的力量來解決的,是有機會出氣的。當然,熱血並不是唯一的選擇。替千百萬玩家搖旗吶喊固然值得欽佩,獨善其身也沒什麼不好的。
對待「網癮專家」們的時候,上網發帖罵街是最笨的辦法了。罵得再狠的帖子也不過是千百萬網絡口水中的一滴,有你不多,沒你不少。鬥爭要有策略性。「網癮專家」深究起來可疑的地方太多了,沒人管他們是因為他們的動靜太小,引不起注意。能夠給「網癮專家」施加壓力的最好辦法是通過媒體。而通過媒體,就要熟悉媒體運作的規律。比如說從事非法網癮治療的專家那麼多,為什麼楊永信能夠被曝光,被叫停,就是因為楊永信用了一個「電擊」,這個「電擊」有噱頭,媒體喜歡播,播出來能引起輿論的關注,該管他們的部門也就會去注意了。
再比如有一些網友用多種途徑去鑑別陶宏開的教授頭銜是真的還是假的,其實鑑別的結論都不重要,一個是網友的鑑別過程有理有據,給外國學校寫了信打了電話,這事看著就靠譜;二是挖人家家底,「質疑」這種事情是媒體喜歡的,有看點。所以這事不久就被平媒報導了,這就是一次不錯的回擊。再比如,幾年前,陶然開了一個網癮治療中心,門診價格當時是6000塊,這個「6000塊」就是個賣點,不管定價合理不合理,就被報導了——其實媒體很壞的,就算人家是合理的,有些記者也會想辦法突出有爭議的一面,增加賣點。
熟悉了媒體的喜好,就容易對待「網癮專家」了。想辦法搶佔話語權,對專家各種事跡中擁有媒體價值的部分保持敏感,一旦找到了新的賣點,就在各大論壇有理有據的聲討他們。文章要重事實、重數據,儘量不發議論,有吸引人的照片那是最好的。這樣容易引起主流媒體的關注,也就容易讓這些「網癮專家」得到大眾的審評。他們說過了那麼多的謊話、假話,幹了那麼多違反醫學常識的事,只要讓大眾作評委,自然會有人說公道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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