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斯拉在幾近成為廢墟的土壤裡發現了顆半透明的蟲卵,死氣沉沉的生命被掩埋在坍塌的建築下失去所有色彩。
新任的怪獸之王知道它的老朋友沒那麼容易死去,但尚未恢復生機的魔斯拉被薄薄的包膜覆蓋,賴以生存的鱗粉完成了它對基多拉最後的攻擊。哥斯對這隻雌性泰坦的印象還停留在許多年前,那時候魔斯拉看起來很溫和,彩色的巨翅保留著原本的形狀,它似乎有著不同於其他猛獸的野蠻性格,外表又像是位真正的母親。
可如今魔斯拉遠稱不上是什麼威脅或助力,它安靜地躺在充滿輻射的地面上,以新生的姿態蜷縮在哥斯拉面前。
它沒有反應。
怪獸之王對著蟲卵發出類似呼喚的聲響,它在海底的氣穴裡的確感到焦慮,那位名為芹澤的博士為它帶來了食物,可被瞬間奪去空氣導致的後遺症讓泰坦無法挪動身軀,哥斯拉不能辨別那句道別所蘊含的含義,然而人類的掌心在溼冷絕望的環境下顯得溫暖,且魔斯拉發出的頻率通過海水傳達到萬米深的地底,這是獨屬於同伴的撫慰,自它被喚醒的那日再未體會過的安定。
再三地嘗試後哥斯拉放棄了,拉頓在飛行時看到它們的新王難得有些低落的模樣,翼龍的傷還沒好透,魔斯拉的尾刺鋒利毒辣,刺穿對手的胸口時毫不猶豫。但雌性又是溫柔的,在它小心地趴伏於哥斯拉背上,振翅為它擋下基多拉致命的一擊前始終用著最輕緩的力道。
稀奇。
拉頓咂咂嘴,看著新王銜好魔斯拉的蟲卵沉入海底。
哥斯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誕生的,只是本能告訴它要寸步不離。怪獸之王圍著蟲卵小心地趴下,氣洞的空氣稀薄,又不足以形成孵化的條件,巨獸失去往日美麗的色彩,灰色的薄膜脆弱且僵硬,哥斯拉用尾巴小心地將蟲卵撥到溫暖的腹部後側過腦袋,靜靜等待老朋友的心臟再次跳動。
幸運的是它在不久後發現這是錯的,並且有些離譜。
即使是遠古巨獸,在經歷漫長的進化後仍會保留點原本的習性,夏季露水繁盛,魔斯拉的另一種同類會在乾燥涼爽的地方產下蟲卵,不出一周的時間這些幼蟲誕生後將蠕動著稚嫩的身軀尋找適合蛹化的新家。
好吧。哥斯拉有些尷尬的翻身入海,將老朋友安置到它在島上精心準備的洞穴中。然而洞棲蜥蜴第一次在海底失眠了,連續數日貼著巨蛾的蟲卵陷入安睡的泰坦此時像失去了什麼珍寶一樣煩躁不安,它沒有以往隱藏行蹤時小心,快速又急切地遊向魔斯拉所在的地方。
十分緩慢,魔斯拉較之前變大許多,卻完全沒有破殼而出的跡象。
廢棄的小島風景秀麗,在它找到這塊淨土時還維持著寸草不生的景象,如今輻射與汙染幾乎消失殆盡,重生的幼苗結出希望的果實。
哥斯拉呼喚的頻率日復一日地增多,但所有泰坦都覺得他們的王有些心急,魔斯拉耗盡了周身的鱗粉,即使就此死亡也合乎情理。
基多拉在這些年裡被哥斯拉從頭到尾咒罵了許多遍,這頭外星入侵者用它強大的力量誆騙所有同類,甚至連唯一的摯友也因它險些死去。哥斯拉背靠著魔斯拉的洞穴狠狠朝傍晚的金色暮光噴出放射線。
不,它在心裡默默補充,這條傻龍不只是一個混球,是三個混球。
「所以這座島上到底有什麼?」馬克·羅素好奇地放大顯像圖的標記,他指著地圖上的紅點詢問神色瞭然的陳玲。
「我猜也許是它的女朋友。」年輕博士的玩味語氣像在說一個沒品的冷笑話。
「好吧,難道這是什麼東方式幽默…?」馬克被噎住了,如果連怪獸都會談戀愛的話,那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哥斯拉的確在求偶,身為泰坦巨獸也無法逃脫繁衍的本能,不過之前因為基多拉四處攪局的緣故而延後,如今各類生物也算和平相處,滿足溫飽後自然要思考這類問題,怪獸之王對魔斯拉用錯了頻率,但又因蟲卵毫無回應顯得落寞,洞棲蜥蜴第一次渴望回到過去,被人類譽為守護神的魔斯拉強大美麗,尚處幼年期的哥斯拉偶然見到過這位雌獸的身影,它在空中擺動著鮮豔的翅膀,帶起的海風泛起潮溼的香氣。
人類向神明發出衷心的祈願,希冀美夢得以成真,可神的願望卻無法全然實現。泰坦之王責怪起自己,當初若能早點化身為紅蓮,是否能將魔斯拉就此留下?不過生命周轉輪迴,死亡或新生在經歷時間的催化後終將等到應有的結局。
巨蛾的幼蟲在哥斯拉前往骷髏島後成功孵化,它未來的伴侶在兩天前停止了呼喚,雌獸在哥斯拉十幾年的陪伴裡熟悉著這位新王的一切。魔斯拉將自己纏繞在蛹中,試圖用餘生最快的速度破繭成蝶。
哥斯拉遊回領地時看到閃著綠色螢光的巨大雙翼飛向遠方。
洞棲蜥蜴由衷的為魔斯拉的重生感到高興,即使與靈長類的戰役分不出勝負也無法消退喜悅的情緒。
不過它拒絕了我,第一次求偶失敗的怪獸之王悄悄地失落。
但它的伴侶又回來了,魔斯拉感到熟悉的氣息及心跳後迅速調轉方向,它在老朋友的面前懸停,漂亮的鱗粉時隔多年再次灑落到哥斯拉的身上。
巨蛾的觸角是溫柔的,似乎帶著說不盡的感激與眷戀。
可喜可賀。偶然路過的拉頓也是這麼附和。